小偷

阿爾卡金·蓋達爾

莫斯科，一個深秋的傍晚。

一輛有軌電車走上來兩個人，一個背著口袋的老太太和一個拿著一本書的青年人。青年人走進車廂后并沒有去找座位，而是著急地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找東西，并不時地、不好意思地看一看售票員。終于，青年人露出了微笑，他從衣袋里取出一枚5戈比的硬幣交給了售票員。售票員給他撕了一張票。在車廂中間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戴鴨舌帽的人和一個穿軍大衣的人。

突然，那個戴鴨舌帽的人緊緊地抓住穿軍大衣的人的手，大喊道：“你要干什么！”原來，穿軍大衣的人竟把自己的手伸進了拿書本的青年人的衣袋里。

電車停了下來，一些人跳出車廂。聽說抓到了一個小偷，許多人圍了上來。人們很激動，紛紛斥責小偷。穿軍大衣的人竭力想解釋些什么，但是沒有一個人聽他的。

有人喊來了民警，民警走到穿軍大衣人的面前。

“公民，請出示您的身份證！”

“請原諒，我今天沒帶身份證。我現在只有一本作家協會會員證。我是一個作家。”穿軍大衣的人說著取出一個小紅本交給了民警。

“好一個作家，竟去偷一個孩子的錢！”

“虧你還說得出口，還是一個作家，簡直是寄生蟲！”人群中不時地有人出言譏諷著穿軍大衣的人。

其中，喊得最兇的就是那個背口袋的老太太。

然而，拿書的青年卻平靜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沒說。

“年輕人，你是什么人？你丟什么了嗎？”民警轉身問這位青年。

青年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輕聲說：“我昨天剛到莫斯科，我考上了莫斯科醫學院。今天報了到，目前還沒有領到助學金，剛才買過車票后，我身上一個戈比也沒有了，我什么也沒丟。”

“那你的證件沒有丟嗎？”民警又問。青年開始在自己的衣袋里找證件。突然，從他的衣袋里，就是穿軍大衣的人把手伸進去的那個衣袋里，掉出了一張50盧布的鈔票。

“這不是我的錢，我身上沒有錢的！”青年大聲說。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家都看著這位作家。作家沉默著，眼睛看著地面，手無意識地揉搓著自己的帽子。

一切都清楚了。

民警驚訝極了，他值勤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偷偷地把自己的錢往別人的口袋里裝。

民警舉起右手，鄭重地向作家敬了一個禮，并把作家證還給他，然后請在場的群眾盡快離開車站。

人們開始四散離去。

作家剛要離去，可是背口袋的老太太攔住了作家。她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送到作家手中，說：“好人，拿著。這蘋果太大了，我不能偷偷地把它放到你的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