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便當

楊錫龍

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只要一放學，校門口以及對面的商家就會擠滿了學生，這時候等公車的等公車；等家長的等家長，而我剛好也是等家長接送的一位，這也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外公外婆會在校門口斜對面的小巷子里停車，那里通常都沒有什么車也很少人會在那邊出入，所以有些學生還會跑去那邊拿出香煙和打火機，偷偷摸摸的“呼吸”。我上車之后，書包丟在一旁，第一個做的事情就是打開便當盒，看看我外公這回又變了什么魔術。

外公做給我的便當絕對是比外面便當店還要大而且用料實在又健康，外公最喜歡在料理上變魔術，為什么要說是變魔術呢？因為每一次的便當盒里面都有不同的驚艷，外公會秀出各種不同的創意料理，不是花大錢的那種大魚大肉，而是在改變上多了許多巧思，在外面可真是吃不到呢！

蛋料理可以說是外公的家常便飯，飯盒里面總是少不了這道菜，荷包蛋、蒸蛋、鹵蛋等，可以說是很常見，但是有一次我看見飯盒里面有一道像是焦掉的炒蛋似的，有點焦褐色，顏色不太鮮明，我夾起一口放進嘴里，發現原來是這么的美味！有些蛋料理通常都是之后再撒上調味料，但是外公的這道蛋料理卻是在這之前就讓調味料和蛋天然的融合在一起，打完蛋之后加入醬油膏攪拌均勻，不可以過于用力打發泡，然后再倒進平底鍋里。這道菜相當下飯，也很開胃，就算肚子撐著也要吃破它！另一道蛋料理我也相當喜愛，看起來跟一般的炒蛋沒什么不同，但是放進嘴里嚼的時候，會讓我瞬間驚艷！這種炒蛋比一般的炒蛋還要Q彈有嚼勁，不會一咬就散掉，而是慢慢順著牙齒融進口中，我問過我外公，原來他所下的魔術就是羹湯類的手法——勾芡，外公炒蛋的時候會加入太白粉還有水一起攪勻再下鍋炒，這兩道蛋料理都是在外面吃不到的私房菜，外公也總是笑稱自家是“周家飯館”，沒預約訂位可是吃不到的！

外面的小吃店常常會有鹽水雞、太監雞等，更別說是大連鎖店的速食炸雞，外公也有一道足以與這些媲美的料理，那就是特制的三杯雞，作法跟三杯雞大同小異，但是多了好幾道功夫，也就更增添美味了。外公用蠔油代替醬油，加入大量的米酒，并且以小火放在甕里悶燉幾個小時、鎖汁，雞肉完完全全的軟嫩，而且那棕黑色泛亮的醬汁真的是人間美味，聞起來真的很濃郁，可以配上三四碗白飯，這道菜在外面也是絕對吃不到的，畢竟這是外公的愛，誰會為了燉煮僅僅一道菜而在廚房里面待個四、五小時呢？

有一回，由于外公實在是因為太多客人拜訪還有其他瑣碎的事情，沒有時間到市場采買，只好趕快弄熱飯菜再順便幫我做一份便當就來載我了。“阿公今天比較忙，所以只有用炒飯喔！”我一邊說沒關系，一樣饑腸轆轆地放下書包趕快打開餐盒，一陣撲鼻的油香，坐在前座的外婆也聞到了！這份炒飯的顏色也是醬油的深褐色，想必有加入醬油烹調，可以看到許多高麗菜絲拌入，還有看到很多油油亮亮像是豬皮的碎末，我用湯匙舀了一口放進嘴里嚼，居然有酥脆的口感！我趕緊用湯匙翻攪這盤神秘的炒飯，原來就是我所看到的豬皮碎末，我外公說這是所謂的豬油，香香脆脆的富有嚼勁，扮在飯里真的相當對味，我花不到十分鐘就吃完那盒香噴噴的炒飯了。

后來讀大學，外面的伙食雖然五花八門但是總還是不及高中那些吃過的便當，仍然忘不了外公的那些料理魔術，每每放假，最重要的就是趕緊上“周家飯館”大吃特吃，減肥節食便是吃完周家飯館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