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奕丹
尹奕丹散文兩篇
尹奕丹
我們家的隔壁是一戶六口人的大家庭,一對夫妻以及他們的父母,還有兩個活潑的雙胞胎三歲女孩兒。
我是極喜歡那兩個小女孩,烏黑發亮的眼睛要么睜的滾圓直愣愣地盯著你,要么半瞇著睡眼朦朧地躺在育兒車里。順滑的齊耳短發襯得她們的小臉愈發圓潤,光滑的皮膚惹人憐愛,就那么看你一會兒都能把人的心看化了。或許是兩個小孩子太可愛,從隔壁傳來的吵鬧聲帶給我們家的煩惱也不覺消逝了很多。
一天,我剛放學回來就在一樓大廳電梯處遇見了剛從外面回家的兩姐妹。我笑著打了招呼就聽見兩個小女孩清脆的喊我姐姐。
這時從外面走進了一個中年男子推著一輛白色的摩托車。他快步走過我身邊一把就抱起旁邊唱歌的女兒舉到肩膀,又忙去抱另一個。兩個小女孩快樂地摟著他,用軟軟糯糯的嗓音叫著“爸爸”,整個大廳一下熱鬧了許多,孩子的笑聲充斥著這一方小天地。我看著也不覺地笑起來。
電梯來了,問題也就出現了。那輛白色摩托車幾乎占據了一半電梯的空間,再塞進雙胞胎的兩輛滑板車,就已經滿滿當當了,于是只好分兩班走,女兒在前,父親在后。
我跟著那對老夫婦以及他們的孫女兒進了電梯。兩個尚在蒙昧之中的小女孩在電梯里扭來扭去,“爸爸”“爸爸”她們含糊不清的叫喊著,扯著奶奶的衣袖不放。“爸爸坐下一班,電梯里沒有地兒了”,奶奶抱起一個孫女耐心的答到。而另一個小女孩趕緊往電梯角里貼了貼,又把滑板車挪到墻根處,指著空出的地兒說:“有地兒,有地兒”。粉雕玉琢地憨態模樣逗的所有人笑意盈盈。而本來窩在奶奶懷里的女孩兒立刻扭下來,自己也將滑板車拉到墻根,拍著小手,笑的眉眼彎彎。兩個老人都笑意滿溢地看著靈動天真的孫女,我想那種眼神應該可以被稱為“驕傲”。我想如果可以將這幕定格下來,若干年后,也還會嘴角上揚贊一聲美好。現在時刻我以旁觀者的身份在感受那深厚又純真的溫馨。
下了電梯,我看見兩個小女孩站在樓道里堅持等她們的父親上來一起進家門。我關上家門,就聽見了電梯門打開的“叮咚”聲,以及孩子們歡快的尖叫聲,老人責怪卻也藏著笑意的聲音。而我聽著那紛亂的腳步聲又讀出了溫馨,幾乎就在那要一刻決定每天當媽媽進家門時給她一個認真的擁抱。
讀過許多關于父愛母愛的文章,其中也不乏名家大作,但我就是毫無理由地覺得沒有哪個場景感動我比那兩個小女孩堅持和爸爸一起進家門的時刻更深,更沒有哪段感情比那兩個小女孩抱住父親時的感受更純真,那是我們小時候對父親最毫無保留最無所顧忌地索取愛、給予愛,還有純粹的依賴。
蒲公英樣的笑顏,我多想永遠看著她們這樣燦爛的笑和她們身上我們已經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感情——簡單又濃烈。
如果要評選世界上最可怕的的網,我的答案是:流言組成的網。話語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具有攻擊性的武器,因為比起從身體上傷害你,精神上的摧毀破壞力總是更大一些。
馬克吐溫有一句話說得好:當真相還在穿鞋時,謠言已經跑遍了半個地球。
捏造出流言的人,通常很擅長捕風捉影。他們有著足夠的想象力去臆造完全不存在的東西,就好比森森白骨也能叫他們重新添了血與肉,活生生地再造個人出來。而他們又有足夠的能力迫使自己相信這就是個真實存在的人,連人生的履歷表都是完好無損的。
接著就順著另一個的人耳朵說著不存在的“事實”。這個過程中,配上神神秘秘的神色和不可置信的語氣,說服力真是讓人佩服。結尾通常是要再加個“保密”這類的句子的,以表示自己的清白和無辜,更是增添話題的趣味性和刺激性。
然而流言的傳播者也不是無辜的。它可能從盥洗室明亮的洗手臺前順著水流的聲音流出;又飄到了散亂著書本的教室,被寫在一張雪白的紙上經過許多人的手傳給了誰;它擠在顛簸的公交車上,呼吸著旁人吐出的二氧化碳,被司機一個轉彎甩出了車廂又不小心落在了哪個站臺上;它被人撿起裝在買菜的籃子里,在七嘴八舌的議論中昏昏欲睡;它混著醬油和醋被炒勺撥拉出鍋帶著潑辣的味道被端上了餐桌;在夜晚和鄰居圍坐在樹下吃西瓜的時候像西瓜子一樣被吐了出來又被哪個耳朵靈敏的路人記在了心里……
如果讓流言的制造者聽到他的流言的進化版,我想他一定會為他的想象力感到自愧不如。每個人為了看到別人臉上瞠目結舌的表情,都會不自覺地為那個被創造出來的人的身上加一點裝束,使他看起來更像是鮮活的而不是水產柜臺上已經死去多時的魚。
而那個流言的中心者還毫不知情的活著。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大眾的談資,和茶水或點心一起成為每個人圍坐在一起時的必備。他們可能走在走廊里臉上還掛著笑,或是坐在圖書館里安靜地閱讀,可他們遲早會知道。
有些時候,他們可能已經知道了。他們氣的滿面通紅,眼淚都在眼珠里打轉或是一拳打在桌子上發出巨響。他們追查著流言的來源卻無奈的發現那個盡頭真的好遙遠,經過太多人的手加工而成的產物,你已經沒有辦法去責怪誰。
比起證據和事實,人們總是會聽自己想聽的,信自己想信的。而且由于不用負任何責任,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散布流言。而真相那種東西,在普通人的生活里是不需要的。他們要的只是那么一點秘密帶來的刺激,詆毀猜測別人帶來的樂趣,通過有了那么一個共同敵人而組成的一道戰線。沒有閑言碎語的世界是多么無聊啊,所以人們紛紛喧雜把它變成一個無情的世界。
不清楚自己話的分量憑著自己的想象就肆意散播散布謠言的人,把“人云亦云”和“素不相識”當作免罪符理所應當地批判一個不了解的人,可對于這些將會產生的后果,他們從來不去負責。
“這是一只笛子,憑著推測吹響的笛子,憑著猜疑和臆度吹響的笛子。這只笛子是那樣容易上口,任何人都可以信口吹奏。即使是那長著無數頭顱的魯莽的怪物,那永不一致的動搖的群眾,也可以把它信口吹奏。”這是莎士比亞的戲劇《亨利四世下篇》序幕中的臺詞,而這個謎語的謎底就是:流言。
我很喜歡一部電視劇有那么一句臺詞:“如果一只狗叫出來,村里其他的狗都會叫起來,其實并不知道為什么要叫。”人有時候為了融入群體使自己顯得不那么突兀,他們甚至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錯誤的那條路;為了能夠在這個社會上生活下去,他們會聯合起來欺負看不順眼的人。“但是人是一種美好的事物,是為了夢想拼命活下去的高貴的生物”,所以在有些時候我們可不可以撕破那張吞噬了我們的流言組成的那張網,勇敢的走出來呢?
用善良的利劍砍斷那張包裹了我們那張的蛛絲網吧,別再讓蜘蛛的毒液滲透你的皮膚,至少在你的心臟被感染前,醒過來吧。
(作者系北京建華實驗學校高三文科班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