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苗族服飾不單純表現為某個民族專有的藝術形態,它的藝術創新過程,是由許許多多分散存在的民族在文化交流過程中經過接觸、混雜、分裂、融合,按照人類造物的需要,通過群體審美觀念的規范,逐漸形成了自己鮮明的民族個性。苗族服飾作為民族文化的有形載體,反映出強烈的民族自我認同意識,凸顯了堅忍不拔、自強不息的民族主義精神,蘊藏著深層的民族文化內涵。
【關鍵詞】:苗族服飾;文化;民族精神
服飾是人類生活中重要的物質資料,具有實用功能、審美功能、倫理功能三方面的特性,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載體。彼得·彼格達列夫在《作為記號的服飾》中說,作為服飾,“既是物質的客體,又是記號”。 民族服飾不僅表現了實用、審美、巫術等功能,也成為穿著者年齡、職業的標記。此外,服裝還是社會地位、階級、地域、民族、宗教方面區分辨別的標志,以及一個民族精神風貌的展現。在社會環境下,民族服飾凸現著民族精神,它表現出強烈的民族自我認同意識和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以及對倫理道德和美好生活追求的理想[1]。
一、苗族服飾表現出了強烈的民族自我認同意識。
民族認同是社會成員對自己民族歸屬的自覺認知,比其他認同有著更為強固的聚合力。王希恩在《論民族認同》一文中,認為民族認同有兩個方面的內容:“其一,認同的基礎是文化。說到底認同是一種心理活動,它基于物質生活。民族存在的根基在于人類文化的不同。不同的群體在不同的物質環境中創造了不同的文化內容,而不同群體的人們也正是從這些文化的不同中感悟自我,認識自己的民族歸屬的。文化是民族存在的基礎,也是民族認同存在的根基。這一特點使得民族認同比其他認同有著更為持久的聚合力。其二,認同的歸結點常常指向血統淵源。民族的要素中不一定存在血緣關系,尤其現代民族,但人們卻自覺或不自覺地將民族與血緣聯系起來。民族認同的這種血緣溯源傾向源于早期民族的血緣性:氏族、部落及其他早期民族都是建立在血緣基礎上的。”[2]
每個民族都有著民族自我認同意識。它一方面表現為民族的尊嚴感和自豪感,另一方面又表現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民族抗拒感。苗族歷經磨難、輾轉遷徙之后,具有相同服飾的人會顯得格外親切,特征鮮明的服飾無疑是相互識別的重要依據。苗族社會中,由于民族的壓迫及統治者施行的民族同化及民族隔離政策,這種民族自我認同意識更為突出,我們從苗族服裝的衣裙款式所表現出的文化內涵中,不難感受到其蘊藏著的強烈的民族自我認同意識。如苗族銀帽上浮雕的“騎馬飛渡”圖案,不僅僅只是一種裝飾性紋樣,它還喻意了更深層的文化內涵,向人們訴說了一段艱辛而酸苦的往事:苗族先祖從前生活在富饒的大河平原地帶,由于戰爭所迫,跨黃河、過長江,遷徙到西南地區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開荒斬草、繁衍生息。將這段歷史刻在銀帽檐上,是要告誡后人牢記歷史,不忘先民們英勇奮戰頑強拼搏、勤勞勇敢、刻苦耐勞、艱苦創業的優良品質。苗族銀帽多在祭祀、集會等大型活動時佩戴,服飾上所喻意的象征性符號,更能喚起民眾強烈的民族自我認同感。
二、苗族服飾表現出自強不息、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
古代的中國,可以說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家,特別是封建社會以后,等級觀念更加突出。服飾作為客觀存在的物質和文化資料,也不可避免地成為統治階級劃分尊卑、區別貴賤的附屬品。正如賈誼《新書·服疑》里所說的那樣:“見其服而知貴賤,望其章而知勢位”。 《后漢書·輿服志》說:“非其人不得服其服”,不同等級的人為了區別其社會地位、貧富貴賤,制定了不同的服飾,這反映了中國封建社會極其嚴格的服制。俗話語:“只認衣衫不認人”,服飾往往作為識別一個人的社會地位的尊卑貴賤和區分一個人的等級高下的標志。
在原始社會末期,已經出現了等級制度的萌芽。從服飾的社會屬性來看,本身包涵著濃厚的政治、宗教、等級各方面的意義。不可否認,苗族社會內部,也存在著這種等級的差別。然而,表現在服飾方面,從大量的歷史文獻記載來看,苗族服飾的等級差別多體現在貧富差距上面,而不在于其社會地位的高低。如苗族“其婦皆插排釵,狀如紗帽展翅。富者以銀為之,貧者以木為之”;“綰發,以簪博,可七八分。富者以銀絲作假髻,兩旁副以銀笏,形仿雁翎”等等。究其原因,一方面,由于特殊的歷史自然環境,苗族受儒家男尊女卑性別觀影響較少,仍然保留了原始社會男女平等思想甚至是母系氏族女權思想的遺風;另一方面,苗族社會長期處于不穩定的戰爭與遷徙之中,抵御外強需要團結一致的集體主義和民族主義精神。因此,相對于封建專制的大民族主義來說,苗族服飾的等級意識并不濃郁。
苗族人民為反對強暴、抵御侵略、追求自由與和平而表現出的團結一致、堅忍不拔、自強不息、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可以說在其服飾穿著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歷朝封建統治者為了鞏固政權,采取精神與文化的剝削與壓迫,對平民百姓服飾穿著上實施的種種禁令,都受到了崇尚美好生活與熱愛民主自由的苗族人民不同程度的反抗。封建統治者為“分尊卑、別貴賤、辨親疏”,劃分人們的社會地位和階級屬性,將衣裳以“十二章”制。十二章就是十二種圖案,即日、月、星辰、山、華蟲(雉)、藻(水草)、火、粉、米、黼(斧形)、黻(亞形)。不同級別的階層所穿著的紋飾都有嚴格的區分。歷代以來,各個朝代對服飾穿著都有禁例,例如:漢景帝后三年:“禁采黃金珠玉以為服,違者制罪”;明英宗天順二年:“令官民衣服不得用蟒龍、飛魚、斗牛、大鵬、像生獅子、四寶相花、大西番蓮、大云花樣,并玄、黃、紫、及玄色、黑、綠、柳黃、姜黃、明黃諸色。”[[3]周汛、高春明.中國衣冠服飾大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6 年版,第784頁。
作者簡介:龍湘平(1966—),男,湖南永順人,教授,碩士生導師,湖南城市學院藝術學院院長,研究方向為民間美術。本文系2010年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立項課題《苗族服飾歷史演變與現代轉型對策研究》(立項號:2010ZDB33)階段性成果。][3]苗族雖被歷代各封建王朝統治,但在衣飾服裝穿著上,始終不忘自己的先祖,在歷代種種嚴格的禁例下,仍然頑強地保留著本民族的傳統。服飾的“十二章”制將“日、月、星辰、山”這四種圖案被列為皇帝所獨用。原始時代,苗族遠祖崇拜日、月、星、辰、并對大山河流有著深厚的感情,此圖案雖為禁物,但苗族子孫不懼強暴,仍然將它繡制在服裝上。“龍”是王權的象征,“華蟲”近似于鳳,這兩種圖案先秦古制為天子、三公諸侯所用。遠古時代,龍、鳳也是苗族先祖的圖騰崇拜物,在苗族服飾中,龍鳳紋幾乎成為最常用的紋飾,頭帽上、圍裙上、袖口上、褲腳邊上、鞋面上都要繡上龍鳳。湘西苗族每年都要舉行“接龍”盛大祭祀活動,接龍時要由村寨中年長有威望的人穿上“接龍衣”,接龍衣最顯眼的前后兩個部位一定得繡上“升龍”,升龍是帝王龍袍上繡制的龍頭朝上尾朝下的龍,取“飛龍在天”之意。如果按西周初年周公制禮樂定下的規矩,苗族這件“接龍衣”只有周王才有資格穿著,三公雖然位極人臣,但卻不能僭“九五之尊”,只能穿著將龍頭繡在下面、龍尾繡在上面的“降龍”。
三、結束語
服飾是一個民族精神風貌的展現。它不僅表現出民族的尊嚴感和自豪感,而且也表現了一個民族的抗拒感,體現了一個民族的認同意識和民族精神,從苗族服飾所反映出的歷史文化內涵,可以得到充分的印證。
參考文獻:
[1]龍湘平.苗族服飾文化內涵研究[J].吉首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2):97-100.
[2]王希恩.論民族認同[M].人民網.http://www.people.com.cn 2004-01-15.
[3]周汛、高春明.中國衣冠服飾大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6 年版,第78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