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內地刑偵推理題材電視劇發展

【摘要】：近幾年隨著電視產業的多元化發展，刑偵推理題材電視劇再度迎來了繼二十世紀初的繁榮景象。從國內該題材類型電視劇的起步發展至今，每個階段都在試圖革新創作方式并對時代精神進行捕捉。本文旨在通過對該類型電視劇概念的劃分，發展的階段與現狀進行梳理，并對該類型電視劇未來發展做出展望。

【關鍵詞】：刑偵推理劇；發展歷程；發展現狀

一、概念界定

我國電視劇類型劃分這個問題自產生就爭議不斷，電視產業的發展速度始終使學界在明確的類型劃分上捉襟見肘。新類型產生、類型間融合一直在豐富著電視實踐的發展維度。為此張智華老師也曾指出：“電視劇類型不是公式化，不是概念化，不是僵硬化，不是固步自封。”同樣在刑偵推理電視劇這個類型的發展中，也有“破案劇”、“警匪劇”、“推理劇”等不同的名稱發展，通過對郝建、張智華等學者對該類型的定義分析，筆者在本文中對刑偵推理電視劇定義為：對警匪、破案等題材進行整合，以案件或事件為線索，以推理為手段，以人和社會為主要表現對象，揭示出人性的復雜和社會多面性的電視劇類型。如《神探狄仁杰》、《重案六組》、《白夜追兇》等劇皆劃分在本類型研究范圍之內。

二、發展歷程

1.初期探索。20世紀90年代，受到美國、日本等國家該題材電視劇的影響，我國也開始投入創作。如1980年播出的《狄仁杰斷案傳奇》，改編自荷蘭小說《大唐狄公案》，全劇分為五個單元，人物描寫豐富，同時涵蓋了廣闊的社會場景。另外還有1999年的《刑警本色》在該類型起步階段對表現手段與人物塑造進行了探索，為了符合時代需求人民警察形象塑造負載著國家機器的正面塑造與意識形態的積極引導，在世紀之交的時代背景下有著重要的教化作用。該時期創作特色就保守前進，一定程度上借鑒美、日兩國的表現方式，同時也初期對電視美學和視覺進行突破，力求反映時代特征，關注大時代下社會的精神風貌。

2.興盛階段。進入新世紀我國該題材電視劇創作開始大展拳腳，如2000年播出的《少年包青天》、2001年播出的《重案六組》、2004年播出的《神探狄仁杰》等都一經播出便火爆熒屏。雖然不免學習國外的表現手法，但創作者也在其中大量表現中國文化，同時加入歷史、科技等元素。另外，此時期出現了大量取材于真實事件如《命案十三宗》、《中國刑偵1號案》等具有強烈真實感和紀實性的作品，極大程度激發觀眾的觀影熱情。雖避免不了翻拍，但此階段在探索中找到了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推理劇，偏重本土化方向發展；劇情元素多樣，不再僅限于傳統思維方式、特定時空，還加入歷史、超自然、科學等元素；大量取材于真實事件，呈現出人文關懷與強烈的警示作用。

3.停滯階段。為吸引受眾增強競爭力，此類電視劇在創作中開始過于強調視覺刺激，將犯罪過程描繪的過于詳細和殘忍，如《梅花檔案》更是采用真尸來拍攝。2004年國家廣電總局發布《關于加強涉案劇審查和播出管理的通知》，內地刑偵推理劇創作數量急速下降。但也出現《大宋提刑官》這樣的精良之作，該劇平均收視率在2005年上半年央視播出所有電視劇中位居第一。該劇的成功及通知的限制使我國該劇類型的創作出現了同質化現象，開始對過去成功電視劇進行續集創作，如《神探狄仁杰前傳》、《少年神探狄仁杰》等，消磨了觀眾對該類電視劇的審美期待。同時穿越劇、古裝劇的興起也很大程度分散了觀眾的注意力，該類型電視劇處于停滯不前的尷尬階段。

4.網劇興起。2015年李克強在兩會上提出“互聯網+”，網劇開始興起。由于受眾與傳播渠道的改變，出現了《暗黑者》、《靈魂擺渡》等符合年輕受眾獵奇心理、“重口味”的推理劇。也有的劇過度強調恐怖元素，忽略掉了推理劇的敘事性，只是感官上的驚悚與刺激，前期冗長，懸念未能自圓其說。尤其近兩年，刑偵推理題材網劇優秀作品大量涌現，如《法醫秦明》、《白夜追兇》、《無證之罪》、《河神》等。劇本扎實，制作班底強大，故事線索條理清晰，人物塑造不再扁平化處理，尤其在二元對立的正反較量中開始對處于中間的灰色地帶進行反思。使我國該類型電視劇再度進入創作興盛階段。

三、發展現狀

1.亮點：

①結構更新： 多數刑偵推理題材電視劇開始采用“戲中戲結構”，單元案件看似獨立，卻都充當零件，組成全劇的隱形線索。如《白夜追兇》中的敘事線索就分為明與暗兩條線索，除了前半部分劇集中兩個案件服務于人物塑造與人物關系梳理、背景敘述之外，之后的每一個案件都浮現出另外一個總控全劇的大案件，以隱形的線索將全劇匯總至統一主干，使劇情更緊湊，敘事線索更為豐富扎實。

②題材更新：融入了諸多其他領域的元素。如《法醫秦明》中開始加入法醫學的元素，使觀眾在接受過程中體驗到職業劇的審美體驗，新鮮元素的加入也使劇集更加多元，在偵破推理過程中觀眾可以窺探到法醫職業的工作過程，并使科學意識滲透到觀眾思維中，觀影的視覺刺激與教化功能都得到了實現。

③技術更新：首先體現在場景、道具的布置上。刑偵推理電視劇極大程度上需要依賴視覺效果滿足觀眾的審美期待，而現階段的網劇也在次方面進行了極大地投入。如《河神》中大量奇觀化場景的搭建，使天下霸唱原著筆下神秘的天津民俗風貌從文學想象轉化到視覺表現的不俗效果，滿足甚至超出了原著粉絲的期待心理，使影片在視覺效果處理上遠高于其他同類型作品；其次是偵破手段與證據的豐富性表現。根據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劇中的推理物證不斷更新著受眾的想象，從頭發便可分析出嫌疑人DNA，從被害人指甲中衣物纖維提取可以極大程度縮小嫌疑人搜捕范圍。不斷更新的技術與意想不到的物證，都引發觀眾對該題材電視劇的觀影熱情。

④人物更新：人物不再是單一形象的展現或某種精神的刻板載體。在現代刑偵推理電視劇中人物的多面塑造貼近現實，符合現代價值理念的人格魅力。警察不再是無死角的“空中英雄”，而是落地到現實中，如《無證之罪》中警察嚴良，婚姻失敗性格張狂，卻心思縝密邏輯清晰，在能夠回歸警隊的個人化推動力中帶領警隊破案。這樣的人物塑造更接近于現實，也讓觀眾在觀看中不只是看到僵硬的意識形態灌輸下符號化的人物。

2.隱憂：

①原創滯后。缺少與原創劇本，大量從文學作品中借力。辯證來看，改編于文學作品確實使劇本敘事減小阻力，同時固定的粉絲群也將投資風險降到最低。但是始終在劇本環節借鑒文學作品不免限制了編劇的創作維度，始終用新瓶裝舊酒，劇本的創新很難跟得上受眾對于新鮮感的要求。這不僅是刑偵推理電視劇存在的問題，也是當下中國電視劇創作面臨的共同問題。

②主體定位不明。該題材基點應該是事件的推理過程，研究對象是人。定位過多難免喧賓奪主，簡化價值判斷，削平人性維度。雖然《無證之罪》的創作廣受好評，但劇中朱慧茹與郭羽的感情線始終在削弱該片的敘事節奏，編劇欲多維度表現之舉，反成劇情拖沓的綴余。

③懸念安排。對于刑偵推理電視劇來說懸念在情節中的安排最終決定著整個劇目觀賞性的高低，也最體現著編劇的創作功底。一方面懸念如果不足，容易造成敘事線索單調冗長；一方面懸念過多又易使觀眾接受過程中產生審美疲勞，且無法自圓其說，造成無用敘事分支，出現邏輯硬傷。

四、文化特色

1.情節——追求趣味和意識形態功能

刑偵推理電視劇中表現的往往是是非分明、善惡有報的理想世界，該種劇充當了現實生活的“解壓閥”，起到了消解公眾心理壓力的積極作用，同時也使受眾窺視心理與獵奇欲望得到了合理的宣泄；代表正義的國家機器是保證人民幸福生活的力量之源，他們可以克服一切困難，實現主導意識形態的撫慰功能。如《白夜追兇》警察、法律、監獄都是宣傳意識形態的積極符號；現實生活的錯綜復雜，觀眾需要從電視劇虛構文本中觸摸到現實世界的曖昧不明，刑偵推理電視劇應該主動關照現實，對當下現實矛盾和價值理念進行展示。

2.人物——轉換敘事策略刻畫人性維度

刑偵推理電視劇中，在人物動機的表現方面，往往使主流意識形態內化為一種私人性的、情感型的自覺要求，實現敘事策略的轉換。如《無證之罪》中嚴良參與辦案最開始的動機不是為了堅持正義，而是更私人化的目的——回歸警隊，在辦案過程中重拾對正義的追求。這樣的敘述方式使人物更具有真實性，觀眾的接受程度也比較高，也意味著一種新型敘事結構的“淡入”和一種與之相應價值體系的“淡出”。

推理劇的重心就在于人性刻畫。夏志清曾說過：“人生描寫的廣度和人性描寫的深度是文學質量判斷的兩個標準。”在刑偵推理電視劇中也是如此，每一個人物的每一個動機都牽制著背后無數的因果，個人的成長、人物的糾葛、社會的映射，都共同構建著人物刻畫的人性維度，正如作品《命案十三宗》中的宣傳語所說：“每一個罪犯，都有各自的難耐之處和難言之隱。”

3.真實與虛構之爭——主導意識形態的滲透

對真實與虛構的爭論，如情節真實性漏洞的敏感這樣的提問，是基于某種立場而對“真實”有敏感要求的觀點，由于我國刑偵推理題材電視劇是要展現、謳歌社會主導價值觀念的一種創作，富有精神文明建設的社會義務，所以劇中的空間場所與情節只是一個象征性的舞臺，實現的是藝術真實，劇中所表現的每個人物、每個場景都是社會縮影的符號化表現。如《白夜追兇》中對雙胞胎主角的設定，現實生活中一定不會出現兩個人可以相似到共使用同一身份這樣的情節，此劇中使用該表現手段即為外化人物矛盾與正邪二元論的探討，是一種藝術化真實的表現。

五、創作對策展望

1.鼓勵原創。在劇本創作階段，鼓勵原創性劇本。取材于現實，具有教化與警示的現實意義。同時在畫面表達方式上也積極探索，而不是停步于對美劇和日劇的學習與借鑒，在實踐上進行突破與嘗試，不斷吸收各種其他類型的元素，以抹平自身元素類型中的敘事弱點。

2.定位明確。主體定位不明在上文中也提到，是國產刑偵推理電視劇原地打轉的一個重要原因，應集中表達于案件推理過程與人性維度的表達。如果說美國的推理劇重在展示科技，那么日本的推理劇則是依賴于明星偵探，港產推理劇則是演繹愛情，大陸刑偵推理劇也應找到屬于自己的明確定位，集中展現。

3.嚴密推理邏輯。對于刑偵推理劇來說嚴密的敘事邏輯是保證劇集質量的標準線，也可以說刑偵推理劇的看點所在正是劇中提供給觀眾的嚴絲合縫的推理邏輯。這對于劇本的構建和敘事線索的營造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這也要求編劇需要在前期劇本階段精心打磨，而不是后期拍攝中利用空乏的精美奇觀和小鮮肉明星來填補劇本上的漏洞。

4.調和敘事節奏，合理設置懸念。懸念可以分為突發式懸念與期望式懸念。期望式懸念指對人物命運或事態有一定預感和了解下造成的期待，通常對觀眾不保密，用于維持受眾的觀影期待與情緒；突發式懸念則指使觀眾產生心理起伏，出乎意料的險要轉折，用于制造觀影情緒的跌宕，適時調整敘事節奏。在觀影過程中總提出的懸念問題，多是期望式懸念與突發式懸念的調和問題：突發式懸念少，情節缺乏起伏，乏味而冗長；突發式懸念少，受眾易審美疲勞，且常常無法自圓其說，造成無用敘事分支，出現邏輯硬傷。所以突發式懸念的設置應當適量，且服務于期望式懸念，不要造成單純視覺刺激而無用于敘事結構，使受眾在接受中對情節形成拼圖體驗，在融入劇情過程中產生較好的審美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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