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桑植土家族傳統(tǒng)性祭祀舞蹈

【摘要】：土家族是分布在我國湖北、湖南省內(nèi)的一個少數(shù)民族，這個民族有屬于自己獨特的文化與習性，土家族所特有的一種把喪事喜辦的古老葬俗歌舞由于與宗教祭祀有著不可分割的血脈聯(lián)系，所以土家族跳喪舞蘊涵著濃厚的宗教文化色彩，而本文主要是對湖南桑植地區(qū)龍?zhí)镀烘?zhèn)四方溪村土家族傳統(tǒng)性祭祀舞蹈做一個淺要的探討，主要通過四個方面的來研究，起源，演化，形式，價值，力求展現(xiàn)出這個地域的土家族舞蹈特征，以及土家文化對現(xiàn)代藝術生活和社會文化等方面所產(chǎn)生的影響。

【關鍵詞】：土家族； 起源； 藝術特征； 重要價值；

土家族是個能歌善舞的民族，土家族的先民常常是通過宗教祭祀、節(jié)日慶典、民風民俗等活動，將各方面的知識用舞蹈的形式傳播給青年一代，使之受教育。湖南省張家界桑植縣龍?zhí)镀烘?zhèn)四方溪村，它地處武陵山脈北麓，鄂西山地南端，境內(nèi)群山連綿起伏，于湖南省西北部，平均海拔500米以上，與湖北梅坪接壤，面積256平方公里以土家族人居多，還有少量的苗族，白族。至今仍用歌舞的方式進行喪葬習俗，以此祭奠逝去者。雖然周邊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早已經(jīng)實行火葬。但土家族人多以土葬為主，根據(jù)家庭經(jīng)濟實力“做道場”，繼承并發(fā)展了傳統(tǒng)道教喪禮，這些變化常常富有文化意蘊。筆者通過對該地區(qū)的“跳喪”舞蹈做了一點研究，從它的起源、特征、舞蹈形式、價值幾個方面來它簡述它.

一.起源：

桑植跳喪舞是桑植各族人民原始宗教信仰及喪葬習俗的產(chǎn)物，是楚湘巫儺文化、土家族原始宗教文化與儒、釋、道等多元文化融合的產(chǎn)物，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價值；其鮮明的藝術特征，具有獨特的審美價值和藝術感染力，而且為當代民族民間舞創(chuàng)作和表演提供了豐富的素材；桑植喪舞所表現(xiàn)出的樂觀豁達、積極向上精神品質(zhì)和“忠孝仕義禮義廉恥”傳統(tǒng)道德教化在現(xiàn)實社會也具有使用價值。它起源于桑植原始先民的巫舞，先后與古巴人的戰(zhàn)舞，擺手舞，佛教舞蹈融合，經(jīng)過歷史長河的錘煉形成了同邊順拐，顫膝下沉，反胴劃圓的動侓，古樸莊嚴的宗教舞蹈風格，莊雅與奔放并存的節(jié)奏，豐富多彩的舞蹈語匯，融合土家族原始巫教，巴楚舞儺文化與儒釋道文化與一爐的多遠文化特征。

桑植先民用簡陋的工具獵取野獸，割剝獸肉，在人與野獸的搏斗中，往往勝負難分，且多受到兇猛老虎的威脅；先民對老虎力量的神秘感到出現(xiàn)了虎崇拜，產(chǎn)生了虎圖騰，并且產(chǎn)生了鼓樂聲中奔騰呼號、撲食沖殺的原始虎舞及其它動物舞蹈，后來與原始祭祀活動相結(jié)合成為巫舞，祈福消宵，驅(qū)除鬼妖。祭亡靈也是先民祭祀的一部分，因此對桑植先民圍繞尸體扮成老虎等動物形象，狂扭身軀，奔走呼號的一幕不難想見。商周以后，跳喪舞融合了古代巴人戰(zhàn)舞，《華陽國志》卷一：周王伐紂時“巴人勇銳，歌舞以凌，殷人倒戈?！卑蛶煈?zhàn)前跳軍前舞，這在原始民族戰(zhàn)爭中是常見的，這種行為帶有巫術色彩，企圖利用歌舞祈求神靈的保佑，鼓舞士氣，威懾敵人，用超自然的力量打敗敵人，將原始野性展現(xiàn)無遺。

桑植跳喪舞的主旨：一是通過請神請佛，使亡者生前的功德得到認可，或罪孽得到解脫赦免，二是超度亡靈升入佛界仙界，死者在眾人的喧鬧下，愉快地到天堂生活，三是緬懷亡人，鼓勵生者珍惜當下，行善盡孝。

二.跳喪舞經(jīng)過千年的演化，形成以下幾個方面特征：

1、民族性和地域性：

從舞體方面看，幾乎所有的跳喪舞者都是桑植縣內(nèi)土家族村落村民；從“同邊順拐”和“顫膝下沉”等舞蹈動律也可以看出，桑植跳喪舞實屬土家族傳統(tǒng)舞蹈的一種；從此舞的伴奏樂器及伴奏音樂來看，其主要樂器頭鈸、二鈸的亮擊、悶擊以及大鑼的敞擊、逼擊等技法的運用以及頭拔、二鈸交錯擊打、相互應答、“大鑼斷句加花”的演奏技巧等均來源于土家族打溜子。桑植是湘西土家族文化帶與鄂西土家族文化帶的交接之地，這種特殊的地域性使桑植跳喪舞把鄂西土家族文化帶的“崇虎”習俗與湘西土家文化帶的“趕虎”習俗融為一體。因而，在舞蹈的伴唱中，用桑植地方方言咬字行腔，襯詞運用豐富，有很強的桑植地域性特性。

2、獨特的舞蹈特征：

在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桑植跳喪舞形成了豐富的舞蹈語匯。其一，在莊嚴肅穆的跳喪儀式中形成了雙手自然下垂，上身微微前傾、雙腳呈外八字略窄于肩、重尺碼前腳掌的基本體態(tài)；其二，形成了獨具特色的舞蹈步伐。有八卦步（腳后跟著地，分別點踩地面的八卦點位）、踏罡步（動力腿呈外八字向同側(cè)邁出，主力腿隨即呈腳向動力腿方向劃圓轉(zhuǎn)進）、柔踩步、跳步、（在繞棺等舞段中，舞者在急促的鑼鼓點子及頭、二鈸的擠拔聲中完成各種隊形調(diào)度，根據(jù)節(jié)奏的變化采用跳步的方式進行舞蹈）、走四方步、墊步、后撤步等多種特定的步伐。其三，為了緬懷亡人的功德，將亡人的現(xiàn)世罪孽解除以使其靈魂順利進入西方極樂世界，舞蹈中呈現(xiàn)出“朝佛”、“摘仙桃”、“降魔”、“灑凈”、“童子拜觀音”、“猛虎出檻”、等數(shù)十個富宗教意味的舞蹈動作。其四，有豐富多彩、神秘莫測的手印、手訣。這些手印、手訣與特定的步伐、咒語念唱相互協(xié)調(diào)配合，給人帶入神秘莫測的舞蹈世界和宗教世界；其五，有紛繁復雜的“舞臺”調(diào)度與構(gòu)圖變化。有桑植跳喪舞中，“有單穿花”、“雙穿花”、“單連環(huán)”（俗稱牽藤藤）、“雙連環(huán)”等，在十分狹窄的靈堂里（一般是農(nóng)家堂屋）作如此紛繁復雜的“舞臺”調(diào)度與構(gòu)圖變化，不僅使舞蹈本身富有靈動之美，更能給人以目不暇接、振撼心靈之感。

3、風格動律特點：

桑植跳喪舞的顫膝分單腿顫膝和雙腿顫膝兩種，“顫膝下沉”同樣是桑植跳喪舞的基本動律在拜神、朝佛、叁五方、童子拜觀音、七星路易腳等動作中，一般為主力腿顫膝，動力腿配合做勾腳前伸或后撤墊步，重心下沉，身體呈屈伸動勢，表現(xiàn)出對神靈或亡靈的敬畏與謙卑心理；在其他動作尤其是繞棺舞蹈過程中，舞者通常又腿顫膝，在顫膝過程中使動勢得到反沖，并起到連接下一個動作的作用；“反胴”是指胴體在預動狀態(tài)中的反向發(fā)力，也就是常說的適沖必靠，欲左先右，逢開必合，欲前先后。繞棺舞圍繞亡者棺木舞動，舞者手持邊鼓、鐺子、頭鈸、二鈸、饒、大鑼等樂器在急速運動過程中作紛繁復雜的隊形變化，如繞9字、單連環(huán)、雙連環(huán)、單穿花、雙穿花、正反卷墊子、龍擺尾、正反繞蓮臺等，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身體以垮為軸呈弧形成圓舞動，這種“劃圓”中的“反胴”傾向，使得舞動更為流暢、自然。所謂同邊順拐，即指舞動過程中出左腳動左手、出右腳動右手的基本動律。這種動律貫穿在桑植跳喪舞的始終，與土家族擺手舞、八寶銅鈴舞等的基本動律如出一轍。

4、音樂伴奏特點：

桑植跳喪音樂伴奏具體表現(xiàn)為2/4、3/4或4/4節(jié)奏型以及這三種節(jié)奏的交替使用。如2/4節(jié)奏型主要以①XX|XXXX||②XXXX XX|X X||③XX XXX|X-||為主；3/4節(jié)奏型主要以①X X X|XXXX XXXX XXXX|XXXX XXXX X||②XX XX XX||③X X XXXX|XXX X X||為主；4/4節(jié)奏型主要以節(jié)奏型主要以①X X XX|XXXX XXXX XX|XX XX XXXX X||②XX XX XXXX X|XX XXX XXX XXX為主。這樣的節(jié)奏型強化了舞蹈的神圣感和莊嚴感；而在繞棺、散花等舞段中，大多以自由的散板為主，伴奏鑼鼓以及舞者手中的樂器擊奏主要依據(jù)引導師（在舞蹈隊伍的最前列，負責控制舞蹈的節(jié)奏并引導隊伍進行各種舞蹈動作的表演、轉(zhuǎn)換各種隊形者）的動作節(jié)奏進行演奏，時快時慢，時緊時松。慢飯時，甑鼓、邊鼓、大鑼、懺鑼、鐺子、鈴鐘、頭鈸、二鈸、饒等十余種樂器一起演奏，再配以齊唱、一領眾和等多種形式的演唱以及海螺的吹奏，使舞蹈顯得自由而不失莊嚴；快板時，各種樂器（包括舞者手中的樂器）配合舞者急促、快捷的舞蹈節(jié)奏進行演奏，有如萬馬奔騰、千軍撕殺，使舞蹈具有強烈的視聽沖擊力和奪人心螝的震撼力。

5、原始古樸、莊嚴肅穆的宗教舞蹈風格：

作為一種源遠流長的舞蹈形式和祭祀儀式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xiàn)出原始古樸、莊嚴肅穆的宗教舞蹈風格。一方面，舞蹈在靈堂（繞棺舞、散花舞）和屋外的坪壩或田土中（開五方獄）進行，靈堂四周掛滿地藏菩薩和十殿閻王的畫像，坪壩或田土上用石灰畫上夸張變形的太極圖、八卦圖和佛教的邊鼓、大鑼、懺鑼、鐺子、鈴鐘、頭鈸、二鈸、饒、海螺等多種樂器的伴奏下舞蹈，整體氛圍顯得神圣而神秘，充滿著宗教意味；另一方面，舞蹈過程中時常有祝禳的儀式并出現(xiàn)拜神、朝佛、參五方等祈神動作，加之許多動作都配以特定的手印、手訣和八卦步、踏罡步等步伐，并朝向特定的方位進行，蘊含著豐富的原始宗教信息，體現(xiàn)著虔誠的宗教心理、特定的精神理念和宗教信仰，使整個舞蹈呈現(xiàn)出強烈的宗教色彩。此外，舞者在整個舞蹈過程中按照“同邊順拐、顫膝下沉、反胴劃圓”的動律特點進行表現(xiàn)，肢體動作古拙質(zhì)樸、自然流暢，加上嚴肅的面部表情，即便是快節(jié)奏的穿花表演，舞蹈也不失原始古樸、莊嚴肅穆的宗教舞蹈風格。

三.重要價值：

桑植跳喪舞是桑植地區(qū)以土家族為主體的各族人民在長期的生存和發(fā)展中創(chuàng)造和傳承的珍貴文化遺產(chǎn)。千百年來，在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中發(fā)揮過重要的作用。今天，它仍然具有多方面重要的價值：

1、歷史文化價值。桑植跳喪舞是桑植地區(qū)以土家族為主體的各族人民創(chuàng)造和傳承的傳統(tǒng)舞蹈，是桑植地區(qū)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蘊含著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是桑植人民及其先民們宗教信仰、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的重要載體。透過它，我們還可以認識和了解該地區(qū)原始土家族原始宗教及巫儺文化、與儒、釋、道等多種文化融合、變遷的歷史過程。

2、精神價值。當人們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之時，桑植土家人秉承土家族古老的喪舞習俗，用原始古樸、莊嚴肅穆的跳喪舞撫慰痛失親人者之心靈，激勵其化痛為力量，擦干眼淚，樂觀前行。正所謂“歡歡喜喜辦喪事，熱熱鬧鬧陪亡人”。桑植跳喪舞所表現(xiàn)出的這種樂觀豁達、積極向上精神品質(zhì)，鼓舞著人民面對死亡也要舞之蹈之，讓亡靈在快樂中飛升嗎，讓悼念在飛舞中飄灑，讓心靈在超脫中升華。正是這樣的精神品質(zhì)，成為一代又一代桑植人戰(zhàn)勝困難、奮勇前行的巨大精神力量。這種精神品質(zhì)直到今天仍然是激勵桑植人民勇敢前行、奮發(fā)圖強的精神財富。

3、藝術價值。桑植跳喪舞是桑植地區(qū)以土家族為主體的各族人民原始宗教信仰及其喪葬習俗的產(chǎn)物，是楚湘巫儺文化、土家族原始宗教文化與儒、釋、道等多元化融合的產(chǎn)物。其豐富多彩的舞蹈語匯、“同邊順拐、顫膝下沉、反胴劃圓”的動律特征以及“原始古樸、莊嚴肅穆”的舞蹈風格體系出羨慕的藝術特征，不僅具有獨特的審美價值和藝術感染力，而且為當代民族民間舞創(chuàng)作和表演尤其是土家族舞蹈的創(chuàng)作和表演提供了豐富的素材，不愧為桑植土家人貢獻給人類“長舞當哭”的藝術典范。

4、學術價值。桑植跳喪舞蘊含著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透過這種古老的土家族舞蹈，可以獲得湘西巫儺文化、土家族原始宗教、習俗、舞蹈以及古老的楚湘巫儺文化、土家族原始宗教與儒釋道等多元化融合、變遷等多方面的文化信息，是人類學、民族學、社會學、民俗學、宗教學、藝術學等多學科研究的重要載體和范本，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彌補土家族文化研究中因語言沒文字、研究史料不足的作用，因而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價值。

5、現(xiàn)實價值。桑植跳喪舞在特定的喪葬儀式中展演，伴隨著內(nèi)容豐富、形式多樣演唱內(nèi)容。其中，最為民眾喜聞樂見的是“報恩養(yǎng)育”、“二十四孝”和“十月懷胎”等勸人盡忠盡孝的內(nèi)容。通過歷代名人先賢事例的演繹，勸人牢記父母、鄉(xiāng)親的養(yǎng)育之恩，恪守忠孝之道，懂得禮義廉恥、孝悌忠信，以德報怨，與人為善。這些舞蹈中的演唱內(nèi)容，無論對孝家兒女還是對圍觀聽眾都有明顯的倫理道德教化意義，在社會主義新農(nóng)村建設和和諧社會建設的今天，更體現(xiàn)出重要的現(xiàn)實價值。

隨著桑植地區(qū)的改土歸流，儒釋道文化不斷涌入，古老的跳喪舞逐漸融入了儒釋道三教的相關文化元素。如踏罡布斗即是道教文化滲入的表象，道教的太極、八卦圖和佛教的卍符成為“開五方獄”舞段中的神圣場所；天尊的信仰、諸神崇拜、尸解成仙等種種道教的宗教教義以及佛教的輪回觀念始終貫穿在跳喪舞以及整個跳喪儀式中；儒釋道三家共同推崇的勸善止惡理念成為桑植跳喪舞的教化內(nèi)容?？傊?，桑植跳喪舞融古老的土家族原始宗教文化原素、巴楚巫儺文化元素、和儒釋道等多種文化元素于一體，內(nèi)涵豐富，特色鮮明，是十分珍貴的文化遺產(chǎn)。、

參考文獻：

[1]土家“跳喪”文化本源探微[J]. 白曉萍. 三峽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 2001（04）

[2]簡析土家族跳喪舞的社會價值與功能[J]. 陳倫旺. 美與時代. 2007（03）

[3]論湘西土家族民間祭祀舞蹈中傳統(tǒng)宗教文化的體現(xiàn)[J]. 李菁，王一波. 北京舞蹈學院學報. 2012（01）

[4]試論土家族巫文化對湘西土家族舞蹈的影響[J]. 唐麗香. 凱里學院學報. 2007（02）

[5]湘西土家族喪葬音樂特點分析[J]. 彭桂云. 藝術教育. 20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