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與他的現成品藝術

（大連工業大學，遼寧 大連 116044）

【摘要】：談起當代藝術，人們總是離不開杜尚。杜尚的出現改變了西方現代藝術的進程。他被譽為\"現代藝術的守護神\"，達達主義及超現實主義的代表人物等等眾多頭銜。然而杜尚本人卻是非功利的，他顛覆一切常規只為自由和樂趣，不為自己的作品推銷造勢，從不自詡為運動和浪潮的領導人。他就像是一枚鑰匙，打開了當代藝術的大門，用玩味的態度將生活中的現成品變成展覽臺上的藝術品，為西方乃至世界藝術帶來了全新的血液，影響直至今日。他就像一位沙龍里的紳士，風趣睿智，漫步于藝術的世界。正是這位漫步者的自由和隨性，使他另辟蹊徑，尋覓到了藝術世界的后花園。

【關鍵詞】： 杜尚；當代藝術；現成品藝術

杜尚出生于法國北部的一座小鎮，家里的四個孩子都是藝術家的家庭。他的兩位哥哥——畫家雅克?維龍（Jacques Villon）和雕塑家雷蒙?杜尚一維龍（Raymond Duchamp-Villon）以及妹妹蘇珊?杜尚（Suzanne Duchamp）都是當時巴黎有名的藝術家。杜尚真正開始學習繪畫，是在18歲那年，為了逃兵役，通過政府的考試，成為了“藝術工作者”。那時，正是歐洲各種現代藝術流派運動如火如荼的年代，杜尚跟著哥哥，進入了現代藝術家的圈子。雖然少年時代的杜尚已經開始展現他的繪畫天賦，創作出一系列畫風嚴謹的繪畫作品，但他那時說過：“藝術只是其他消遣中的一種，它不是我全部的生命，遠遠不是”[1]

隨后，在1906年到1912年的短短6年里，杜尚成為了巴黎先鋒派藝術家沙龍的成員。崇尚自由，熱愛多元與變化的他，分別接觸了印象派、野獸派和立體主義等等風格。1912年，25歲的杜尚畫了《下樓梯的裸女》。這幅作品參加了1913年的美國紐約軍械庫畫展。由于他的天賦和頭腦中的創意，使杜尚一舉成名。那時他已被視為最早的立體主義的代表人物。

然而這時他選擇離開巴黎和繪畫。1915年他來到美國，主要以教法語、倒賣藝術品，或打零工為生，但他時常感到滿足。在這里，他開始有大量的空閑時間進行新的藝術長做與探索，沒有生活和藝術圈子的束縛，崇尚自由與顛覆的杜尚在美國感到十分愜意和舒適。“一個人的生活不必負擔太重，做太多的事，要有妻子、孩子、房子、車子。幸運的是我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相當早，這使我得以長時間地過著單身生活。這樣，我的生活比之于娶妻生子的普通人的生活輕松多了。從根本上說，這就是我生活的主要原則。所以我可以說我過得很幸福，我沒生過什么大病，沒有憂郁癥，沒有神經衰弱。還有，我沒有感到非要做出點什么來不可的壓力，我從來都沒有感到過類似要求：早上畫素描，中午或晚上畫草圖等等。”[2]

1917年，30歲的杜尚采用匿名的方式帶著他的作品《泉》參加紐約獨立藝術家社團展。而他的作品是二手市場購買的一個男士小便池，上面簽著杜尚頗具文字游戲意味的化名“R.MUTT”。這個作品遭到籌備委員會的強烈拒絕，這種超前的藝術思想不被當時的藝術家和普通人所理解和接受，被認為是可疑人員的破壞藝術行為，是對藝術的侮辱。

在漫長的藝術史中，正是杜尚這個帶有些黑色幽默性質的作品，打開了當代藝術創作的又一扇大門——現成品藝術。藝術家將現實生活中，已經存在的物品直接選取，或經過簡單加工之后，成為自己的藝術作品。這些物品自身的屬性和意義就被藝術家的個人思想和藝術表達方式所取代，而這種藝術作品就稱之為“現成品藝術”。杜尚將一個生活中常見的普通物品甚至和“美”背道而馳，帶有“污穢”含義的小便池放在了美術展覽的環境中，從而賦予了小便池超出其原有功用和意義的價值。這種行為和表現手法也正是杜尚的玩世不恭，以及反傳統與反藝術的體現。正是這種對傳統美學觀念的挑戰顛覆了藝術的原有定義，開闊了藝術創作者的思維和表達方式，拓寬了藝術題材的范圍。使藝術不斷發展革新，避免了美學品味的狹義和美學標準的僵化。杜尚認為，“藝術正在被拿來作為一種符號的形式”，因此他想要以現成品藝術的方式打破藝術表達的僵化趨勢。

杜尚的另一幅作品，1915創作的《胳膊折斷之前》，是他在五金店買的一把雪鏟，并為它寫上一行字——“胳膊折斷之前”。一把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鏟子，經過杜尚之手，用一句話而加工，也演變為“有意味的形式”的現成品藝術作品。但與《泉》不同的是，為雪鏟的把手加上的文字，實現了現成品向現成品藝術的轉化。杜尚對“文字游戲”的熱愛正如他熱愛顛覆傳統美學的觀念一樣，“胳膊折斷之前”升華了雪鏟作為藝術作品的存在。

藝術家邁克爾·穆勒（Michael Moorer）認為：“有哪一位藝術家敢說他沒受到過杜尚的影響呢？沒有受到他的影響幾乎不可能。”但是，藝術家如果只著眼于杜尚所帶來的現成品藝術浪潮，則很可能桎梏其中，阻礙自身的發展。批評家卡爾文·湯姆金斯（Calvin Tomkins ）在《杜尚傳》中這樣寫到：“杜尚幾乎成為了一切都可以成為藝術的代名詞。這其實是對杜尚現成品藝術的曲解。杜尚只是在創作自己的藝術作品，而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將杜尚作為了他們不認真進行藝術創作的借口。”而這，必定會是反傳統反僵化的杜尚最不愿看到的。

而一些批評的聲音阻擋不了杜尚現成品藝術的地位。在杜尚創作出現成品藝術的百年之后，現成品藝術依舊對當今藝術發揮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力。如伊蓮·斯圖爾特文（Elaine Sturtevant）1993年創作的《杜尚的瓶架》，復制了杜尚的第一件純粹的現成品藝術作品《瓶子干燥架》，這是藝術家對杜尚的致敬。約翰·艾薩克斯（John Isaacs）創作并展出于2013年的作品《恩戈羅戈羅》就吸收了杜尚1917年現成品藝術作品《泉》的表達方式及思想理念，將陶瓷小便池制成五顏六色的形態。諸多由杜尚的現成品藝術啟發的作品，都是對杜尚留下的藝術遺產的繼承，也是對杜尚神話的打破與再創造。

杜尚通過對反傳統藝術的不斷探索，走出了自己卓爾不群的藝術人生。他的現成品藝術和他的思想，如燈塔般，為當代藝術照亮了前方一條全新的道路。他的思想軌跡延續至今，啟迪并鼓舞著一代又一代的藝術家們不斷探索不斷思考。杜尚自己是這樣評價自己的一生的：“我的藝術就是我的生活，在每一瞬間、每一次呼吸之間都是一個作品，一個不漏痕跡的作品，那既不訴諸視覺，也不訴諸大腦。那是一種持續的快樂。”[1]

[1]杜尚[M].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 孫矯雁著， 2004

[2]杜尚訪談錄[M].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 （法）卡巴內（PierreCabanne）著，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