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對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的認識

（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

【摘要】：中國經學史上有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之分。按照通常的觀點，我們會通過經本的不同來對其進行分類，從而劃分出哪個是“今文經學”，哪個是“古文經學”。本文通過梳理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的發展脈絡，以及二者的劃分標準，從而得出“非今非古”經學的重要性，以及“天不降斯文也降之獻王”在其中做出的巨大貢獻，從而寫其對自己的一些啟發。通過淺談對今古經學的認識與自己的看法，與諸君共勉。

【關鍵詞】：經學；非今非古；河間獻王；今文經；古文經

一、經學的起源、發展歷程與原始劃分標志

1、經學的起源與發展歷程

“獨尊六經孔子之大政，乃由獻王首創于河間在先，武帝仿行于天下在后，自此中國進入經學時代。武帝已還經學長期為今文之天下，未有二學之名也。至劉歆始起今古文之爭，由是始立今文學古文學之名。歆欲將古文經立于學官未果。此后再經三度論爭，至東漢中葉古文遂壓倒今文。漢末鄭玄編注群經，以古文為宗，兼采今文之說，為漢代經學之集大成。至唐孔穎達調和南北經說，摒棄今古文門戶之見，自出新義，撰五經正義一百八十卷，經學遂告統一。宋元間朱子學派拋棄舊注及疏，自下新注，成宋元人注四書五經一套，是則于今古文家法之外別起另一注經系統也。明代經學衰弱，少有建樹。清代漢學復興，乾嘉學者近于古文學；常州學派獨傳今文經學，以公羊董何為宗，后傳龔自珍魏源康有為，皆近世公羊大家也。”

經學，基本上是由孔子創立。但在春秋戰國，以及秦朝，經學只是在孔子的少數弟子中流傳，并沒有成為一個天下性的學問，因此，那時候還是子學時代。漢朝自漢武帝時候起，便進入了經學時代。這個時候儒學從儒家成為了儒教，從一個在野的學問變成了在朝的王官學。漢初，是一個經學初期的經古不分的階段，然后便是今文學逐漸成立的階段，再下面就是今古明確分化的階段，最后由鄭言又統一經學的階段。魏晉南北朝時期，由于政治上分成了南朝和北朝，所以經學也有了南北的分化。到唐代孔穎達又重新統一南北各家學說，出現統一的經學。

經學初期，還沒有今古的分別，都是一個混沌的狀態，還沒有出現分化。后來在劉歆之前，今文經在官學和博士里面慢慢成形，但也沒有今古明確的分立，甚至沒有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這樣的名字。今文經古文經明確的對立和分化，是從劉歆開始的，他想標舉古文經，所以就引起了那些博士們的反對，因此他便寫了《移太常博士書》。以這篇書為標志，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就正式成立了，有了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這樣的名字，也有了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各自的特點。

到了東漢末年，鄭言，打破了今古的家法，今古的師法，重新的，基本上是以古文立場為主，但是也吸收了很多今文優點，把經學以古文為主的方式，重新的統一起來。

魏晉南北朝，中國在政治上，領土上，出現了南北的隔絕與分裂，所以經學也分裂成南北各家師說了。到隋唐時候，政治重新統一，經學也就有了統一的要求，這個要求，由孔穎達做《五經正義》，完成了。

2、原始劃分標志

《五經正義》具體來說就是《毛詩正義》，《尚書正義》，《左傳正義》，《禮記正義》，《周易正義》。也就是說在三禮里面，孔穎達選了《禮記》，作為禮的代表來作述；春秋三傳里面選了《左傳》，沒有選《公羊傳》和《谷梁傳》。總之，孔穎達的立場基本上還是以古文為主的立場，這個今古的對立，是他們經本上的分歧為標準來劃分的。

首先，針對《左轉》。春秋三傳里面，《公羊傳》和《谷梁傳》屬于今文家所尊從的經典，《左傳》屬于古文家所尊崇的經典，這是一個最主要的區分。也就是說，承不承認《左傳》是春秋的傳，是今古分裂的一個最重要標志。劉歆希望把以《左傳》為主的這些古文經書，立足于學官，希望給《左傳》一個解釋春秋的地位，把它同《谷梁傳》，《公羊傳》同立于學官。但遭到博士們的反對，今文家也不同意這個看法。

其次，針對《周禮》。今文家不承認《周禮》是詩經，古文家認為《周禮》是周公所做的最重要的經典。今文家認為《春秋》是史書，不是經，也不是春秋的傳，認為《周禮》是末世獨亂不厭之書，是戰國六國時期的陰謀之書，所以今文家不承認左傳，不承認周禮，和孔子周公沒有關系，不承認這兩個是經。而古文家，重視這兩個，并認為這兩個是經，他們認為，《左傳》是春秋最重要的傳，認為《周禮》是周公致太平之書，是經王。

這是原始的劃分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的標志，即以經本來進行劃分。

二、今古經文劃分的新標準

1、今古經文劃分的新標準

經學初期，有一個今古不分的階段，要介紹這個今古不分的經學，首先需要知道什么是今文經學，什么是古文經學，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各有一些什么樣特點。

這個今古不分的經學，就是要區分古文經本和古文經學，今文經本和今文經學。也就是說使用今文經本的經學不一定是今文經學，他還需要具有另外一些特點；僅僅使用古文經本的經學也不一定就是古文經學，他也還需要具備另外一些特點，才能夠叫做古文經學。今古不分的經學的成立，首先就是要區分今文經本和今文經學，古文經本和古文經學。今古不分的經學，它盡可以采用今文經本和古文經本，但是由于不具有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另外的特點，或者說和它另外的特點有很多不同，所以才會成為今古不分的經學。

今經學 古經學

今文經為經本古文經文經本

尊孔子是受命的素王尊孔子為先師

以《春秋》為經王以周官為經王

重家法傳承 無家法傳承依經本自得理解

重義理 重訓詁章句

通經致用 遠離現實不切實用

以道統批判政統放棄道統，諂媚現實之君主政治

（1）經本的不同。今文經學，以今文經為經本；古文經學，以古文經為經本。

（2）孔子和六經的關系。今文經認為六經，孔子作。所以對孔子的身份認為孔子是素王。古文經學認為孔子不作經，孔子是述經，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這樣一個先師。

（3）六經中孰為經王。在六經當中，今文經學以《春秋》為經王，以它為主要標本。在古文經學當中，《周禮》為經王。

（4）今文經學重家法傳承，也就是說重師承，古文經學，可以通過經文去學，相對于今文經學來說不重視師承。

（5）今文經學，重義理，古文經學重章句訓詁。

（6）今文經學，重通經致用，古文經學，遠離現實，不切實用。

（7）今文經學堅守道德，批判正統，批判現實的君主政治，要讓道統高于正統，而不是迎合現實政治。古文經放棄道統，諂媚現實之君主政治。

所以我們說這樣就區分了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了。用今文經做經本只是這個今文經學成立的一個方面，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具有其他特點，才能叫做今文經學。古文經學也是一樣，除了要用古文經本以外還要有這些特點，才叫古文經學。古文經學和今文經學分別有這七個特點，有了這七個特點才能叫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只是單純地用今文經本和古文經本就不能叫做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

2、河間之學的非今非古

“1條古文羲長，2條今文羲長，3條今文學宗春秋然不知或不認周官，古今文學之言制度定不免于空疏之譏，而導人治之弊古文學宗周官而以春秋輔翼之言制度細密周詳，上下一切皆有禮法為準繩，故事古文羲長也按經本中闕周官確系今文學較古文學以及河間學制重大不足也。4條今文羲長，5條今古各有所長應當相互配合，6、7條顯然今文羲長。考河間之學，則兼有古文之1、3、5條與今文之2、4、5、6、7條，故是兼具今古之長而無兩者之弊之完美經學也。”

今文經有了自己的家法，所以他們占據了現實的學術有利地位，他們要維持這個現有利益，特別是政治利益。古文經，也要爭取進入政治，他們要去爭這些政治利益和學術利益。所以二者門戶之見相當嚴重，因此二者便各有優缺點。

經本方面，古文為長。因為今文經本是老師背誦下來，弟子記錄下來，所以在記錄過程中會出現錯誤，甚至為了迎合現實政治，迎合君主口味，對經本加以改變。所以今文經本不如古文經本可靠。對六經的和孔子的關系，我們認為孔子跟六經的關系是既述又作的，不是純作，也不是純述。所以今古文家，在對孔子和六經關系上各持一篇，都有不足。在第三點，以誰為經王，說是古文家有長處或是各有長處都行。因為《春秋》和《周禮》各有所長。《周禮》的長就在于他詳細，《春秋》長處在于視野宏大；《周禮》長處在于系統而明晰，但是他只涉及到了一個歷史階段。《春秋》涉及到方方面面，但它的不足在于混略。第四點，應該說是今文家有長處，應該重視家法的師承，靠自學畢竟不如靠老師，依靠家法傳承的經，才算是經學。第五點重義理和章句訓詁應該是各有所長，只重章句訓詁流于小學，只重義理又流于空書，所以完美的經學，應該是把章句訓詁和重義理并重，既重小學，又重義理才行。第六點顯然是今文為長，遠離現實，不切實用，恐怕不是經學的正當狀態，為學問而學問顯然是有問題，還是要通經致用。第七點，也是今文的所長，古文家有迎合君王放棄道統的問題，因為他們宗的《左傳》，《左傳》是史書，史書當然就不具有批判的維度，所以就有現實性。

所以今文經學，古文經學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一個完美的經學應該把他們的短處去掉，結合他們的長處。我們希望能超越今古的對立，以及造成的門戶之見，合今古所長，成立復興這種今古不分的完滿經學。而河間經學便是這樣一種非今非古的經學。

三、非今非古經學——河間獻王為例

1、河間經學具有以下特點：

（1）以古文為經本

（2）對孔子的認識，認為孔子是一個述作，既述又作的，所以這今古經文的兩個特點都有。

（3）對于誰是經王的認識當中，認為《周禮》是經王。

（4）河間經學重視家法傳承，不提倡自學，所以在河間獻王所立的兩個博士當中，那兩個博士都是因為他們傳承從而在河間過被立為《春秋》和《詩經》的博士的。河間經學注重家法傳承，不提倡自學，不提倡無師自通。

（5）河間經學既重視訓詁，也重義。

（6）通經致用

（7）不諂媚現實的君主政治，他要用道統來批判正統，要用《周禮》來規范現實的政治，所以他要復興《周禮》，對漢武帝持有不同意見。

漢武帝對河間獻王的經學很反感，河間獻王去朝漢武帝的時候，就朝過一回。對策三雍宮，提出的策問對答如流。漢武帝表面上也很佩服，但是私下里弗然不悅，“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王其免乎？湯在夏朝，文王他們地位都是一樣的，都是諸侯國，都分有一塊地的諸侯，但是后來他們都得了天下。”漢武帝的意思是你也有一塊地，河間也不小啊，你也有七八十里，好好努力吧，將來你可以坐天下。這說明漢武帝并不認同河間獻王的觀點，獻王回到家鄉以后就縱酒聽樂，很快就抑郁而終。從這個方面可以看到，河間獻王是堅持道統的，他不是迎合漢武帝的另外一套經學的。

漢武帝的經學基本上就是今文經學，河間獻王經學就是非今非古的經學，有些是古文的特點，有些是今文特點，今古文的特點全具。總之他是融合了這個今古的優點，而有了這樣一個完美的經學。我們為什么要標舉非今非古的經學，是因為這個經學比古文經學和今文經學都完美。

2、河間獻王對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所做的巨大貢獻

今文之增上。河間獻王之學對今文經學之成立有重要貢獻也，其二董子作為今文經學之首領，其學之成立與獻王有重要關系也。董子趙之廣川人，去河間頗近，早年即從獻王游。春秋繁露有五行對一篇，載獻王與董子關于孝經之問答，當即在彼時也。其中獻王問為何孝乃天地經之大義，董子全以五行框架作答，獻王稱善。董子以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為主要框架之學說于此篇已見端倪，可見董子學說之成立以及擴大影響乃與獻王之推重贊助有關也，且董子對漢庭獨尊儒術之建議亦得自獻王在河間所推行崇儒政策之啟發，由此今文學方成為在朝之官學。

古文之高祖。獻王所的書皆古文先秦舊書，所立詩經與春秋博士皆古文，即毛詩與左轉也。此后二者一直在民間流傳不絕，后演變為古文經學。獻王主持在河間經學雖非古文經學，卻為其祖宗。

四、對當代的思考

什么叫做經學呢？光有經文不能叫做經學，這個經學一定是經文在一個正確的權威的解釋系統里邊存在才叫做經學，被放入了錯誤解釋系統的經文都不能叫做經學。這個解釋系統其實就是注，注疏系統，即原本正確的權威的解釋系統。在這個解釋系統里邊的經文才是經學。

而今天我們的解釋系統是西化的。而西化的解釋系統里的經文也不是經學，在這個西化的解釋系統里連經學之名都沒有。讀經文的兩種最大的解經錯路，一個就是只有經文，只依經文去解經，叫做師心自用法；另一種在西化的解釋系統里去解釋經文，叫反向格義法。所以我們的經學，我們的經文已經被反向格義法，附帶著還加上師心自用法給摧毀掉了。

今天我們的經文瀕臨著滅絕。蔣老師說預先亡一個國族先亡其經典，欲亡其經典先亡其經文，欲亡其經文先亡其解釋系統，我們的原本正確的解釋系統早已經被摧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完全異化的，完全抑制的，完全夷化的西化的解釋系統。在這個西化的解釋系統里我們的經學已經徹底的不存在了，這個經的白文也將瀕臨滅絕。第二步就會是經文的滅絕。

反向格義解經法就是絕學道喪的根本原因。西化的見地已經囤積、加肥了，西化的見地已經深入我們的內心，已經深入到我們的骨髓里去了。這是今天我們這個中華文明面臨的災難當中更加嚴重的地方。今天的中國人已經不會用中國的世界觀、用中國的眼睛再去看世界了，他們看待世界的方式、包括看待自己和看待他人的方式，看待自己這個文化，看待其他的文明的角度都已經是西化的，他們已經不會用自己的方式看待世界了。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要從根源上來解決這些問題。所謂根源就是學術規范的問題，通過正名，把握到學術規范和學科體系，我們才能夠把握到它的綱領，從而把握到它的精髓。

“取消現行之語文課本及教法，而代之以三百千弟子規四書等傳統蒙學經史材料以及傳統教學法。以此為突破口，全面改革現有課程體系。其效則不僅可輕松完成全部教學大綱之任務，且學生之身體做人才藝諸方面更乃現行教育不能及者。故是真可性質素質教育也早日推廣與全邑，如此乃至全國，則他日之禮樂中國大同天下，已在此朗朗讀經生中也。愿吾天地秀氣所鐘之故鄉再度成為中學復興之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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