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大學,山東 聊城 252000)
【摘要】:耿極,字保汝,號誠齋,直隸定興(今河北定興)人,生卒年月不詳。崇禎十一年,孫奇逢避亂于易州五公山之雙峰。其兄耿權前往受業,遂迎夏峰于百樓。崇禎十三年,耿極隨孫奇逢進學。后與張沐、湯斌、耿介、趙御眾、馬爾楹、錢佳選等人于河南密縣超化村講學。時至馬時芳立“超化十子祠”,耿極,位列其一。耿極之學以慎獨為宗,以存誠為要,以日用倫常為準繩。耿極一生著述頗多。著有《周易淺義》、《古本大學譯言》、《古本中庸譯言》、《王制管窺》、《存誠集》等書。
一、耿極的人生經歷
耿極自幼寡言少笑,生性端重,宛若成人。幼時其父攜之拜訪東江村名儒鹿善繼,鹿善繼見后驚異不已,曰:“老成端重,大之成器也。”[1]耿極一生境遇頗為悲苦,他的少年時期基本上是在顛沛流離之中度過的。弱冠之年即喪父,此后家道中落。時值明末戰火連年,天災不斷,生活更加貧困,甚至三餐不繼。仍侍奉寡母,勤奮好學,立志成為天地間第一流人物。耿極之所能夠成為一代名儒,還得益于他的二位恩師。即當時著名的理學家杜越與孫奇逢。據《大清畿輔先哲傳》記載:“初從杜越游,繼受業于奇逢之門。”[2]
杜越,字君異,號紫峰,明諸生,直隸定興縣人(今河北定興)。世居定興縣之東江村。時東江村鹿善繼于家鄉倡學,杜越遂執贄為弟子。鹿氏家學宗主陸王,善繼少不就塾師,以祖父為師,深受家學的熏炙。善繼亦宗陸王,于陽明學尤為心契,杜越之學亦以陽明之學為本。康熙十八年,詔舉博學鴻詞。朝廷特免試命出,特旨授中書之職。杜越堅辭不授,門人私謚曰“文定先生”。
孫奇逢(1584—1675),明末清初理學大家。字啟泰,號鐘元,晚號“歲寒老人”,直隸保定府容城縣(今河北容城)人。晚年講學于輝縣夏峰村20余年,從者甚眾,世稱“夏峰先生”。明朝滅亡,清朝建立之后,清廷屢次征召皆不仕,人稱“孫征君”。與當時的著名學者李颙、黃宗羲齊名,合稱“明末清初三大儒”。孫奇逢之學,原本象山、陽明,以“慎獨”為宗,以“體認天理”為要,以日用倫常為實際。由此可見,耿極所受的教育主要來源于陸王心學。
二、精通周易、王道
崇禎十三年(1640)耿極師從孫奇逢。孫奇逢給予他很高的評價:“知之真,信之篤,行之勇,于保汝僅見之。”[3]作為最早追隨孫奇逢的弟子之一,耿極對孫奇逢可謂是謹守師傳。西華程來儀嘆曰:“耿子之學如此,愈令人仰夏峰如泰斗矣。遂因極望夏峰再拜稱弟子,后設教河朔間。熊洛敘年九旬,亦因極遙贄于夏峰。其篤守師傳,感人于此。[4]根據現有的資料可知,耿極一生著述頗多。著有《周易淺義》、《古本大學譯言》、《古本中庸譯言》、《王制管窺》、《存誠集》等書。但這些書籍今多不可見。其中,《周易淺義》與《王制管窺》可謂其代表作。
據史料記載,耿極尤其精通于《易經》,長期進行專門性研究,以至于達到廢寢忘食的程度。其業師孫奇逢的《讀易大旨》便是由耿極于康熙二十七年校訂行世。耿極認為周易是天地間宇宙萬物發展規律的客觀寫照,是求圣賢大道之根本。曾曰:“天地之間,散之萬物,物有大小,莫不有天地之道。亦由文、武之道在人,質有大小,莫不有文、武之道。是故孟子欲希圣則學孔子,孔子欲希天則學《易》。《易》體天地之撰,通神明之德,類萬物之情,天地之盛德大業畢見于此。”[5]針對后人對《易》持否定態度,認為過于追求《易》中所說的虛無縹緲的含義,實屬毫無根據,憑空臆造。而且《易經》與現在年代相距甚遠,早已不合時用這一問題。耿極認為:“余得征君夫子循循善誘,恍然于神無方而吾身即其方,《易》無體而吾身即其體,且萬物無非神之方,無非《易》之體。”[6]萬物根源皆在于《易》,只有將自身與《易經》二者融匯貫通,方可體會《易經》之精華。因此,為了讓后人更加領會《易經》之深意,故著《周易淺義》一書。此外,耿極除了極為精通《易經》以外,對于王道政事亦是深有見解。據史料記載:“極善言先王之道,謂井田封建為必可行,唐、虞三代所以長治者以此。字井田廢而治安無善術,唐太宗銳意有為,而魏、李、長孫輩阻之。后之腐儒,一唱百和,決言古法不可以治世。其說似是而非,皆不知井田之所以為井田也。”由此可見,他認為井田制是封建社會最為可行的政治經濟制度。(井田制是中國古代社會的土地國有制度,西周時期,道路和渠道縱橫交錯,把土地分隔成方塊,形狀像“井”字,因此稱做“井田”。井田屬周王所有,分配給庶民使用。領主不得買賣和轉讓井田,還要交一定的貢賦。領主強迫庶民集體耕種井田,周邊為私田,中間為公田,實質是一種以國有為名的貴族土地所有制。到春秋時期,由于鐵制農具的和牛耕的普及等諸多原因井田制逐漸瓦解。)甚至認為自從井田制廢除以后,便再無治國安邦之術。堯、舜的時代,之所以長治久安皆因此法。甚至于強烈批評后世那些不懂古法之人。
三、夏峰講學
耿極的一生,先因幼年喪父,而家道中落。后因戰亂,顛沛流離。在這種情況下,耿極仍愈加勤勉于學問實屬不易。悲慘的境遇,進一步加深了他的涵養修為。每與人曰:“眼前皆大道,成敗順逆,不作歧視。先師之言,非身體之,不知其親切而有味也。”[7]可見其涵養純粹,喜怒不見于色。此外,《大清畿輔先哲傳》進一步證實了其學術造詣之深,“同學有疑難,欲請之師,或得之師傳者,輒質之極,無不渙然冰釋。湯斌、耿介、趙御眾諸大儒,皆遜謝以為弗及,奇逢亦稱為此吾門之尹彥明也。”[8]高深涵養再加上深厚的學術功底,及豐富的社會閱歷,使得他逐漸形成自己的心學體系。歷經幾十年的漂泊, 雖然對官場充滿失望, 卻讓他認識到有德之才對社會倫理重建的重要性。人才關系政治得失, 進而關系民生休戚。他眼中的人才不但要貫古通今,更應是道德之士, 可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的有志之士。而人才的造就, 教育是根本。早年間,其業師孫奇逢就在夏峰倡學。身為一方大儒, 恢復社會倫理秩序, 重振學風的使命義不容辭地落在他的肩上。到了晚年,耿極回歸蘇門夏峰。從此, 精研理學、治經解文, 以自身的學識威望提攜后輩成為他后半生兢兢于此的重要活動和事業。早年的學養,越發形成了他的人格尊嚴,所以感化力極大。四方學者皆來從之,對其學問造詣無不心悅誠服。據《大清畿輔先哲傳》記載:“晚年歸夏峰,以一身系斯文之望,提斯后進,不遺余力。”[9]耿極不惜一切代價的舉薦人才,想必與其相交的同門有關。趙御眾、馬爾楹等人的遭際,深深地觸動了耿極的內心深處。
據《大清畿輔先哲傳》記載:“后臥疾五六年,語言艱澀而神氣溫和。卒之日,猶講學不輟云。”[10]耿極在此地講學,直至生命的結束。
耿極一生倡明道學, 為士人典范, 終成一代大儒。孫洤總其一生“先征君及門弟子,以經濟著者,曰湯斌、魏一鰲;以學行著者,耿介、王余佑、崔蔚林;以文章著者,薛鳳祚、費密、高鐈、趙御眾;以介節著者,張果中、馬爾楹。而品學端粹兼眾人之長者,則保汝一人而已。”[11]既是耿極一生真實寫照, 也是對其學術和品行的最高評價。
注釋:
[1]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49頁。
[2]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49頁。
[3]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49頁。
[4]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49—350頁。
[5]徐世昌著、陳祖武點校:《清儒學案》卷一,《夏峰學案》,河北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35頁。
[6]徐世昌著、陳祖武點校:《清儒學案》卷一,《夏峰學案》,河北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35頁。
[7]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49頁。
[8]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49頁。
[9]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49頁。
[10]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49頁。
[11]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卷十一,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50頁-351頁。
參考文獻:
[1]孫奇逢著、朱茂漢點校:《夏峰先生集》,中華書局,2004年。
[2]徐世昌著、陳祖武點校:《清儒學案》,河北人民出版社,2008年。
[3]徐世昌主編:《大清畿輔先哲傳》,北京古籍出版社,1993年。
[4]李紱撰、楊朝亮點校:《陸子學譜》,商務印書館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