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湖南婁底地區民間歌曲的調式特點

[摘要]婁底地區位于湖南中部，民間歌曲資源豐富且極具地域風格特點。本文以婁底地區民間歌曲的調式為切入點，分析其調式所具有的特點，旨在對婁底地區民間歌曲的音樂本體特征進行剖析。

[關鍵詞]婁底；民歌；調式

[中圖分類號]J607[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7）15-0049-02

婁底地區位于湖南省的中部，包括婁底、雙峰、漣源、新化、冷水江等五個縣、市。婁底地區民間歌曲數量相當豐富，其所轄的新化、雙峰、漣源被稱為民歌之鄉，不但有著豐富的民歌資源，而且民歌的歷史也十分悠久。

婁底地區民歌的調式分為兩類：一是婁底地區及周邊縣市特有的la-do-mi-sol結構的民歌調式，被習慣地稱為“湘中特性羽調式”，也有稱之為“湖南特性羽、角調式”，這類民歌所具有的獨特風格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另外在婁底地區也有一部分民歌是屬于商、徵調式和宮調式的民歌。

一、特性羽調式的音調結構特點

1.特性羽調式音調結構的音程關系

la-do-mi-sol是婁底地區乃至湘中地區民歌中的特性音調結構，其相鄰的音程關系都是三度。三度的音程關系在當地許多民歌中都占有主要的地位，以本人在新化紫鵲界搜錄的《薅田歌》為例，該曲基本上就是由la和do組成，其中由于歌詞語調的關系出現了兩次mi音，它僅僅起著經過音的作用。全曲就是由la-do或do-la的小三度音程構成。

另外一種結構形式就是由la-do-mi三個音組成的民歌，這種由小三度、大三度以及純五度的音程關系所構成的旋律進行方式，在勞動號子中最為常見。如新化的《劃槳號子》，這首號子相鄰的兩個音都是由三度關系構成：mi-do、do-la，非常明顯地體現了該地區以三度關系為基礎的音調結構特點。

旋律色彩最為豐富的還是以la-do-mi-sol四聲音列為主的民歌。這類民歌的數量也是最多的，它最能體現出民歌的地方風韻。如冷水江市的《撿砂歌》：（見譜例1）

譜例1王松竹唱，魏涓涓記譜

該曲每一個樂句的落音均落在主音la上，是一首非常明顯的由la-do-mi-sol音調結構構成的羽調式民歌。

2.角音在la-do-mi-sol的音調結構中占有突出的地位

角音在我國的民族五聲音階及調式中是顯得比較獨特的，它的特點是：不大穩定，略帶刺激。由于角音具有“不大穩定”的性質，因此在我國傳統音樂“徵、羽、宮三色群體中”，它總不在“權力”中心，角調式較徵、羽、宮、商等調式要少之又少。在周青青教授的《我國民歌調式分布的統計與闡釋》一文中，對我國各省份的民歌調式統計圖可以看到，調式數量最少的是角調式，有些省份如寧夏、陜西兩省（自治區）則根本沒有角調式的民歌。而在以婁底地區為中心的湘中地域范圍內的民歌中，角音的運用十分顯眼，商音的缺失為角音讓出了位置，角音占據了中心位置，突顯了角音的獨特個性。角音在la-do-mi-sol的音調結構中，與la、do、sol音以及具有地方特色的樂匯微升徵音、商音之間構成了特殊的韻味，成為代表民歌地方風格的符號。

角音在旋律中的運用可以分為以下兩種類型：

（1）角音作為調式的主音，形成角調式民歌。如雙峰的《盼望老天下大雨》（見譜例2）：

譜例2左炳然唱，陳垂良記譜

這首民歌是一個上下兩句體結構，共八個小節，每個小節都是落在一個二分音符的長音上，從角音往下行到羽音，上行途經宮音，最后又回到了角音上，旋律形成了一個圍繞角音做下弧線圖形的運行軌跡，可以看出la、do、mi是旋律的骨干音。旋律中的主要三音列先后為：do-sol-mi、mi-do-la、mi-la-do、la-sol-mi，最后是以la-sol-mi下行到主音角音上結束全曲。

（2）不是角調式，但是歌曲旋律中特別強調角音的民歌。如，雙峰的燈調《采茶歌》。

3.在la-do-mi-sol的音調結構中，可分別構成羽、宮、角、徵調式，旋律特點不變，音樂風格統一。

在民族音樂中，調式的確立有三個方面：一是看整個旋律的主干音，二是看各句終止式，三是看最后的終止音。在它們很統一的時候，調式調性是單一的；不統一時，調式調性就會呈現出多種樣式與性質，也就是調式的多可性。調式的多可性即多種調式可供選擇的調式優選法，它的構成是遵循調式的平衡原則的。在la-do-mi-sol的結構中，常常以la音為主音，形成羽調式的民歌。但是在這種音調結構中，旋律進行也常常以其他音作為結束音而形成宮調式、徵調式或角調式，調式雖具有多可性，卻并未改變音樂的風格。如，雙峰的甘棠石工號子《嗦啰號子》（宮調式），雙峰的《插花調》（徵調式）；以及《盼望老天下大雨》（角調式）。

二、商、徵調式的色彩特點

我國傳統音樂的風格受制于三色的不同調配，即五聲音階中特有的“Z（徵）”色、“Y（羽）”色兩組四度三音列和另一個唯一的大三度“G（宮）”色。婁底地區的徵、商、宮調式民歌，根據其旋律所包含的“三色”比例，可以分為以下兩類：

1.單一調式色彩的民歌

流傳在婁底的插田山歌《姐屋門前一丘田》就是一首單一的徵調式民歌，無論是它的主音、音列色彩以及終止音都統一在徵調式的范疇內。該曲的起調畢曲都是徵音，且每一個樂句的落音都落在徵音上，徵音的主音作用非常明顯。全曲所用的三音列sol-la-do、do-la-sol、re-sol-la、sol-la-re也都屬于徵色彩群體，因此，該曲是一首單一調式色彩的民歌。

2.混合調式色彩的民歌

調式色彩的混合搭配使民歌的韻味變得更加濃郁，這類民歌所占數量較多，在婁底地區的民間歌曲中，調式的混合搭配可分為以下幾種類型：

（1）“三色”均衡型

這類民歌旋律中三種色彩的音列交替出現，所占比例也較均衡。如新化的《撬石號子》（見譜例3）：

譜例3王在林唱

該曲分為三個樂句，第一樂句依次由do-re-mi（1、2小節）， mi-la-do（第3小節）、do-la-sol（第4小節）組成，其所屬色彩分別是宮、羽、徵，第二樂句同樣是do-re-mi（1、2小節）、re-do-la（第3小節）、do-la-sol（第4小節）組成，其所屬色彩也分別屬于宮、羽、徵，第三樂句是do-mi-la、sol-la-do、la-do-mi、do-la-sol，所屬色彩分別是羽、徵、羽、徵。該曲每一樂句都落在徵色彩的三音列上，是一首徵調式的民歌，但在全曲中三種色彩交替出現，且所占的時值一樣：宮色彩——4小節、羽色彩——4小節、徵色彩——4小節，屬于三色均衡型。

（2）“三色”主次型

三色主次型是以三色中的一種色彩為主，成為旋律的色彩基調，其他兩種或一種色彩作為點綴，增添旋律的美感。如婁底的《十拜》是一首徵調式民歌，它以徵色彩的do-la-sol或sol-la-do為主，其間加入宮色彩的do-re-mi和羽色彩的re-do-la作為色彩的點綴，使旋律色彩更為豐富。雙峰的地方小調《放風箏》是一首商調式民歌，旋律以徵色彩la-sol-mi、do-la-sol、sol-mi-re為主，其間加入羽色彩的re-do-la和宮色彩do-re-mi進行點綴，使旋律更為靈動、活潑。

調式是音樂的靈魂，婁底地區民間歌曲的調式不但具有其獨特的羽色彩特點，同時又具有南方漢族民歌所常見的徵色彩特點，體現了該地域民歌調式具有獨特性和共通性。

[參 考 文 獻]

[1]劉正維.中國民族音樂形態學[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

[2]江明惇.漢族民歌概論[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