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能寬以擅長填詞作詩揚名學界。在許多重大試驗成功后,他常以詩詞抒懷,認為這是科學與藝術結合的高品位精神享受。這些內涵豐富的詩句,也是核武器研制集體在極艱苦的環境下工作的真實寫照。
1962年初,為了更快拿出合乎標準的“新產品”,北京古長城腳下的試驗場已不能滿足要求,他們遠征至青藏高原的“金銀灘”草原。西部草原的遼闊與壯美,試驗場中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此情此景,讓陳能寬難抑胸中的盎然詩意,他寫道:“八百年前陸放翁,一生但愿九州同。華章夜讀精神爽,萬里西行意氣濃。”
1964年10月16日,在第一顆原子彈爆炸現場,激動不已的陳能寬賦詞:東方巨響,大漠天蒼朗。云似蘑菇騰地長,人伴春雷鼓掌。歡呼成果崔巍,稱揚舉國雄飛。紙虎而今去矣,神州日月增輝。
中子彈原理試驗再獲成功,陳能寬書《七絕》一首:東風報喜北山場,戈壁玉成“合金鋼”。巧奪錦囊藏浩氣,天機不負苦心郎。
1992年冬,陳能寬應邀出席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召開的發展戰略研討會。會上,受朱光亞、王淦昌、彭桓武、程開甲等著名科學家的推舉,興致盎然地潑墨揮毫。其中最為人傳誦的句子有:許身為國最難忘,神劍化成玉帛酒,共創富強。
陳能寬一生喜好格律詩詞,他與彭桓武院士在晚年時期的“文字之交”亦成為一段佳話。
兩人相識于20世紀60年代,陳能寬調入二機部第九研究所時,彭桓武時任副所長。同為“兩彈一星”元勛,一個搞試驗,一個搞理論,為著共同的科學理想和科學目標,并肩奮斗,開始了一生的友誼。
常年的相處中,兩人無話不談,從科學到詩詞,不時也會拉拉家常。“我們在一起從來不會冷場,都是搶著說話。”陳能寬對二人相處的往昔歷歷在目。20世紀90年代,兩位老院士開始“文字之交”,共同品玩詩詞之美。
氫彈試驗成功30周年紀念茶話會上,陳能寬曾即興撰寫一副對聯,上聯寫到:“回顧三十年過去,彈指一揮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因對自己的下聯不夠滿意,他倡議同仁同事給出精妙下聯。
“俯瞰洞庭湖內外,乾坤日夜浮;洞庭波涌連天雪,長島人歌動地詩。”這是彭桓武應征給出的下聯。對此下聯,陳能寬嘖嘖稱奇:“簡直絕對。我在上聯中用了岳飛的詩句,他就在下聯中用了毛澤東的詞,不僅形式工整,內涵也很深奧。”他還解釋說,彭桓武給出的下聯用了假借,洞庭湖泛指全國,而長島人泛指中華兒女。
2011年,陳能寬臥病301醫院,在他病情還不算太嚴重的時候,小兒子陳子浩為他念詩,他最愛聽毛主席詩詞,每當聽到《沁園春·長沙》“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時,老人就會捏緊右拳錘擊自己的胸口,輕聲地說:“我們,我們!”
到后來,陳能寬已不能說話應答,但是每當聽到年輕時喜愛的那些慷慨激越的詩句,眼神中依舊會閃現無與倫比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