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梭自由觀與公意思想

盧梭的《社會契約論》是西方思想史上頗具影響力的著作之一，本文重點論述其中關于“自由”與“公意”的思想，盧梭的理論建構充滿了理想主義氣息的同時也存在自相矛盾的地方，但這部著作對過去、現在和未來思想界的影響仍不容忽視并且是巨大的。

《社會契約論》是18世紀法國啟蒙運動主要思想家盧梭的代表作之一，本書誕生于政治黑暗、階級矛盾異常尖銳的法國社會中，提出“主權在民”的新學說，讓飽受君主、貴族和教士壓迫的人民猛然覺醒，認識到自己才是國家真正的主人。他的暴力革命的思想、反對分權的主張、實行直接民主制而反對代議制的主張、法律是公意的體現、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為十八世紀末法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和美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提供了理論綱領。盧梭在這部著作中表達了建立健全社會的解決方案，本文將重點評述其中關于“自由”和“公意”的內容。

一、相互服從即自由

真正的社會契約和公民社會的形成，只有達到一切人的自由發展取得高度和諧時才能實現。

不同學者針對什么是自由這個問題有不同的定義，而盧梭在書的開頭就提出他自己獨特的看法——“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自以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自由是盧梭《社會契約論》中的最高價值追求，他從自然自由、社會自由和道德自由三個方面來闡述自己對自由的看法。

他認為，在自然狀態下，人是自由的和平等的，只有體力和智力方面的自然差別，沒有奴役與被奴役、統治與被統治、壓迫與強制服從的情況，這是人尚未受人民污染的最美好、最自由的狀態，但是由于現實社會令那種原始狀態便不能繼續維持，為了繼續生存，人們訂立一種契約，通過它來保障每個結合者的人身和財富。與此同時，都必須把自己全部地奉獻出來，把自己的權利毫無保留地轉讓給整個集體。也就是說，自然狀態下的自由來源于無約束，而在社會狀態下約束無處不在，那么人的自由只能來源于一種普遍的、平等的約束。筆者理解為：人與人平等的服從就等于沒有服從，從而實現自然的自由走向社會的自由。另外，在盧梭眼里，人之所以為人，不僅只有外在的物質方面的訴求，更有內在的精神需要和心靈需要，這就是道德的自由。盧梭建立新的社會契約，使抽象的意志凌駕于個人意志之上，普遍意志體現為法律。當人們遵守法律，便第一次自覺地承擔義務，享受法律真正的保護。因此，每一個人內心的道德良知可以促使這個社會維持安定。也就是說，盧梭將道德自由視為一種真正的自由。

二、公意保障自由

盧梭明確地指明了社會契約的目的，就是要保障“每一個與全體相聯合的個人”也就是締約人的自由和財富。而公意則恰好是社會狀態中個人自由的保障。

盧梭在《社會契約論》第一卷第六章提出“公意”思想。首先他提到了要求“每個結合者及其自身的一切權利全部都轉讓給整個集體”的原因——只有這樣，每個締約的成員之間的條件才是同等的，而且奉獻出了自己的一切權利就可以讓每個締約者之間同等地接受“公意”的裁判，使得締約者自己服從“公意”，就是服從自己。通過公意，使人們相互之間發生聯系和相互聯合，從而形成國家，同時又不失去以往一樣的自由，這種自由不是指的自然狀態下的天然的平等自由，而是一種包含了道德自由的社會自由。只有國家的治理依公意進行，才能使人民全部遵守同樣的條件，并且全部享有同樣的權利。

盧梭并未給“公意”下一個確定的定義，但卻指出了公意與眾意的區別：公意是人民的共同意志和公共利益的集中表現，眾意只是許多個人意志和利益的簡單的疊加。盧梭堅信，公意以公共利益為基礎，永遠是公正且堅不可摧的。

三、盧梭的自由觀與公意思想的意義

（一）緩解了某些先天或后天造成的不平等

盧梭當然認識到，由于個體之間自身先天的特點和后天的條件，因此要實現每一個結合者在所有方面的平等和公平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外在的東西。但是在盧梭的“公意”面前，每一個結合者在一些基本的外在權利方面確實平等。這種平等可以緩解外在資源造成的每一個結合者之間的某些不平等，從而保證整個社會始終向著公平與自由的方向發展，保證社會的平穩進行。

（二）實現了靈魂和德性的平等自由

盧梭提出的“公意”思想，就是為了告訴人們，不同人之間盡管可能在實際占有資源和社會地位上不平等而得不到全部的自由。可是，在個人心性的自由和過有德性的生活方面，每個人之間是平等的。只要每一個結合者愿意為“公意”著想，服從“公意”指導，那么每一個人之間在靈魂和德性上就是平等和自由的。

四、對盧梭的自由觀和公意思想提出的質疑

盧梭一切思想的出發點都是“自由”，他認為人是“生而自由的”，但他最大的焦慮是現實社會中的人“無往不在枷鎖”之中，提出的解決方案的核心是“公意”思想，這體現的就是盧梭的社會理想和追求，這個思想推動了人類社會向前的發展。但同時它也有著自相矛盾之處。

“相互服從即自由”這是盧梭政治思想的關鍵，但這也是他理論的矛盾之處。他認為，人們通過社會契約而建立了某種政治共同體，這個共同體的主權屬于全體公民，而主權的體現則是“公意”。根據他的論述，公意應該是全體公民一致的決定，即“國家全體成員的經常一致就是公意；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是公民并且是自由的。”但是，在一切問題上不可能都求得全體一致，所以盧梭又表示多數人的決定也可以構成公意。這就存在一個問題：既然個人服從全體一致決定時，平等地相互服從能夠保留其自由，那么，當少數人不同意多數人的決定，而這種決定又以公意的名義要求他們服從的時候，如何處理？盧梭表示多數可以強迫少數服從，也就意味著強迫后者自由。以此看來，這并非真正的一切人的自由。盧梭認為“枷鎖”就是人的內心為“私人利益”的追求所束縛，但是，以一種至高無上的帶有道德權威性的“公意”來否定人的私人利益的需要，這難道不是另一種“枷鎖”嗎？完全否認私意往往是空洞的，否認眾意也等于無視不同利益集團和不同傾向的政治團體的合理存在。

盧梭希望以“公意”來作為整個社會秩序的根本立足點和指向，這應該成為人類社會發展的目標，但如果以公共利益絕對地否定私人利益訴求，就是偏激的，是不符合人性需求的。在多元化的價值觀下，現實中的利益和自由是不盡相同的，要實現每個人心中的自由需要進行利益平衡，通過不同價值間的博弈才能得出。

一千個讀者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盧梭的《社會契約論》以其思辨的、理性的語言打動了大眾。盡管對盧梭一些復雜的思想存在質疑之處，但是他確實使普通民眾加深了對于自我權利的認識，并且告訴人們不僅要學會保護自己的外在權利，也要學會保護自己內心的自由，要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和權利意識。

（作者單位：西北大學現代學院思政教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