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限（組詩）

盧輝

有人安于方向

用水澆花，方向明確，誰都能做

一天做好幾遍

潮濕的空氣，都在大街上

與車子賽跑

有人安于方向

立夏過后，各種膨脹的事件

不是一個輪胎

一次爆裂

一腳加大的油門

遠方是借來的

道路是自己的

一輛車聲東又擊西，行道樹

稍遜一籌

時限

整座山都是我的，我吻她

我就是露珠

掛上一滴，看著草長大

這個早晨，霧很新鮮

鳥是過渡時期的

故交。我在樹皮上面

有個記號

這么多山的隨從，我就愛影子

秋的影，水的影

崖壁，青藤，苔蘚，枝條

時間的影

一年又一年，我順著影子攀爬

比芽更高的果子

比崖更高的

懸念

以云為食

我是對岸，你是河

這個界限

只要你跨一小步，水會流

影子不會長大

石頭隨便你摸

我只認準千年以上，那些

以云為食的水，它們很安靜地生活

養(yǎng)了你的眼

滿了你的心

好像一下雨就有一排水桶那樣

我一滴滴地數(shù)

一句句地聽

這樣的話，離家就不遠了

聚會

我的體內(nèi)有很多莊稼

它們從來就見不到陽光

它們相擁在一起

有綠的，有不綠的

有一天，我想把它們交給胃口

它們直打哆嗦，全部躲藏起來

不想去看外面的世界

像是等著一場

聚會

認命書

把命領(lǐng)回去

最合適放命的地方

不會是云，高樓底下的墻角不會

保險柜不會

一兩只雛雞

會啄米

我把衣服疊好

怕冷或不怕冷的東西

好像不是命，滿屋子的人氣

剛剛散去

有人推車，有人拉煤

有人扛著太陽，大漠讓孤煙都直了

我只看到水

比蜜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