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忱的小本子

李建英

江南乃富庶的魚米之鄉，是明朝賦稅的重要來源地。然而，由于江南地方官員與京城大官相互勾結，貪污和侵吞稅糧的行為日益嚴重，使得上繳朝廷的稅糧逐年銳減，國庫錢糧緊缺。

宣德五年，為了整治江南稅糧賬目混亂、虧空嚴重的狀況，明宣宗任命精于理財的周忱為工部右侍郎，兼任江南巡撫，巡查江南各府各縣，負責監管和征收江南稅糧的事務。聞聽周忱要來江南，江南各級官員心中都忐忑不已、惴惴不安。然而，周忱新官上任后，并沒有把“火”燒到江南官員頭上，而是每天領著幾名隨從四處閑逛，每到一處都拿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面記著什么。在江南稅糧上動過手腳的官員做賊心虛，暗中買通了周忱身邊的一名隨從，讓他悄悄查探周忱在小本子上記了些什么。那名被買通的隨從報告說：“沒什么特別的，就是當天發生的一些事情，比如當天吃了什么，當日天氣情況如何之類的。”那些官員聽了這才放下心來，心想：“周忱也不過如此，徒有虛名！”

沉寂一些時日的江南官員們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這天，一名縣官急匆匆來向周忱報告說，他們縣的運糧船在海上突遇風暴，風浪太大，導致船上的糧食都落進了海里，無法打撈。周忱滿腹疑云，問縣官：“所有的糧食都落進了海里？一袋糧食也沒剩下？”那名縣官痛心疾首地說：“是的，大人，一袋也沒剩下。”看到周忱低頭沉思，縣官以為他們的計謀得逞了。

然而，令縣官沒想到的是，周忱拿出了一個小本子，他仔細地翻看了一會兒后就命差役將涉事的所有官員都召集到巡撫衙門。等所有人來齊之后，周忱便問那名縣官：“你既然說船遇風暴，糧食都掉進了海里，那么我問你，風暴是何時發生的，是上午還是下午？當日刮的是東風、西風，還是南風、北風？當時海上有多少船只航行……”

縣官似乎早有準備，對周忱連珠炮似的發問對答如流。周忱聽了他的答話之后，當即將自己手中的那個小本子甩給縣官看，并將小本子上記載的當日天氣以及海上船只的航行情況等一一指了出來。縣官的回答與周忱小本子上記載的情況明顯有很大的差別。縣官看瞞不下去了，只得跪地求饒，并交代了伙同其他官員侵吞稅糧的事實。

自這件事以后，江南各府各縣那些心懷鬼胎的官員再也不敢欺上瞞下、虛報漏報稅糧了。

（發稿編輯/周婷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