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字號的浪漫

老字號的浪漫

Romanticism of an Old and Famous Restaurant

有天中午，準備請來訪的客戶吃頓便飯，一群人討論著吃點什么好。一個同事不經意間提起，在美專校街有家賣羊肉的小店味道還不錯，羊湯暖和，羊肉格格鮮美又沒什么膻味，幾樣下飯的小菜作料打得不錯，店里還有一道特色豆腐，用的麻醬，醬汁濃郁，豆腐滑嫩，相當不錯。

客戶一聽，眼睛都亮了，“那家店叫什么，是不是叫鼎食居？”我對這些菜倒是有些印象，想起了一家老店，不過并不確定。客戶說，“走嘛，就去那家。”

果不其然，這家小店門前的招牌上掛著“鼎食居”三個大字。 “五碗羊雜湯、五個籠籠、麻醬豆腐、再來幾個小菜。”一進店，客戶就像是老熟客一樣張羅著。坐定后，喝著羊湯，吃著熱氣騰騰的羊肉籠籠，客戶和我們聊起了這家老店。

“我在報社干了十多年。”他夾了一大塊豆腐，邊吃邊說，“鼎食居基本上是食堂，和老婆談戀愛開始就經常在這里吃，兩個人都喜歡這味道，后來離開報社，也偶爾回去吃上個一兩次，可惜的是后來沒做了，也不知道開了新店，再也沒吃到過了。”然后他喝完了一碗羊湯，意猶未盡地說，“這是重慶最好喝的一碗羊湯了。”

我對鼎食居的印象倒是沒這么深刻，依稀還記得凱旋路邊上那家老店，小時候去解放碑，偶爾會去吃一頓，不過老爸老媽更喜歡離得不遠的山城羊肉館，所以說到羊湯，我始終感覺山城羊肉館的更加地道。當然，這就沒有必要和客戶爭論了。

吃完后，客戶堅決請客，說感謝讓他又找到了當年的味道，他回家后要拉著老婆來吃。

我始終覺得記憶中的味道其實是一件很不靠譜的事情。前段時間在臺灣，當地朋友帶我們到臺中去買太陽餅，作為臺灣最著名的小吃，基本上滿大街都是，本來想隨便買點，結果朋友不讓，帶著我們在城中饒了半天去到一家偏僻的小店，說這家店他從小吃到大，絕對是整個臺中最正宗的。后來，陰差陽錯，在路上又買了一盒其他店家的，吃過后感覺其實和那家“最正宗”的，味道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后來想想，其實朋友在重慶待了這么多年，估計也記不清楚老家太陽餅的味道了，他記得的估計是放學后，拿著兜里所剩無幾的硬幣，偷偷買一個餅解饞的快感；想起的是如今不再年輕，但當年還是青澀小女孩，笑起來一定很好看的店長；想起的是他從小長大的這條街，和那些在街上飛奔的日子，這些東西和太陽餅的甜味融合在了一起，就變成了記憶中沒有辦法取代的味道了。

重慶的老字號何嘗不是這樣呢？想起九園，我想起的不只是面皮混著肉餡的油香氣兒，而是以前老爸下班后，帶著幾個九園包子當做零食的驚喜；想起小賓樓，想起的不只是擔擔面、湯圓還有酸辣粉，而是周末一家人到朝天門解放碑逛街的光景；至于山城羊肉館，從老爸老媽戀愛到現在，我們家吃了接近三十多年了，每次去還是老幾樣，羊肉米線、羊肉湯配上幾份羊肉籠籠，簡簡單單的味道，但天南地北吃了個遍，還是依舊無法割舍。

因著這樣的情結，所以給人推薦老字號無疑多了幾分細膩的心思，這些帶著記憶味道的老店，其實是一種私密的東西，既希望能夠和人分享，也會有些忐忑是否能夠被對方接受，好像味道被否定就好像某段過往被否定一樣。

我想，這可能是老字號少數留存的浪漫吧。

迷霧迷霧，月亮雙魚上升天蝎的獅子男，80后非著名影評人、媒體人、傲嬌型吃貨，被他拖入黑名單的食店已有上百家，偶爾會懷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