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源一江清水向東流

□李貴平

三江源一江清水向東流

□李貴平

青海三江源，屬于長江、黃河、瀾滄江的源頭江水區，素有“中華水塔”的美譽，是我國重要的生態安全屏障，維系著全國乃至亞洲的水生態安全命脈。2016年4月13日，我國首個國家公園試點在三江源正式啟動。作為三江源國家公園的重要組成部分，2017年7月7日，可可西里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申遺成功，吸引了全球目光。

【黃河源區】鄂陵湖和扎陵湖的清澈黃河

提起黃河，人們總會想到它氣勢恢宏下的混濁不清。但在青海省瑪多縣黃河源區，我看到的黃河卻有意想不到的清冽透明，閃爍著綠寶石般的熒光。

早上，我們從海拔4200米的瑪多縣城驅車向西，行約40公里，就看到一彎平靜的淡水湖緩緩流淌，這便是黃河源區之一的鄂陵湖。

8月秋高，高原刺骨的冷風吹得人直搖晃。我裹緊沖鋒衣，放眼看去，鄂陵湖水面極寬，看不到頭。

鄂陵湖長32公里，湖面面積650平方公里，平均水深18米。當地生態管護員索索是個黝黑、精壯的漢子，他樂呵呵地說：“陽光燦爛的日子，藍天白云和青翠山嶺投映到鄂陵湖中，顯得通透碧綠。如果站在高處鳥瞰，你會發現，鄂陵湖的色彩還有些差異，西邊是青綠色，東邊是乳白色。”

湖水在鄂陵湖的東段出口無聲流出，從此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黃河。

沿鄂陵湖向西走了七八公里，翻過巴顏朗馬山，我們看到了更大的淡水湖——扎陵湖。藏語中，扎陵湖意為白色的湖，它與鄂陵湖被稱為“姊妹湖”，一同構成黃河之源。

藏語中，“瑪”是黃河的意思，“多”是源頭的意思，瑪多便是黃河之源。黃河正源，從巴顏喀拉山脈查哈西拉山的扎曲、北麓的卡日曲和星宿海西的約古宗列曲涓涓滴滴，由西向東流入鄂陵湖和扎陵湖，再“一江清水向東流”。

瑪多縣平均海拔4500米，隨處可見冰川雪山、濕地沼澤、草原草甸，具有極高的水源涵養功能。僅扎陵湖、鄂陵湖的蓄水量就達165億立方米，相當于黃河流域年總徑流量的28%。

人們心目中的黃河，穿高山、繞平原、飛峽谷、躍丘陵，浩浩蕩蕩、大氣包容，擁抱眾多支流，沒想到，它竟是由腳下這兩個安靜的淡水湖發力構成的。

【瀾滄江源區】救助受傷雪豹的故事

站在昂賽鄉瀾滄江大峽谷，烈烈峽風嗚嗚吹在我臉上。這里山形水勢一路險峻，蒼黃的江水滾滾滔滔一路奔來，浪花打在礁石上，發出陣陣怒吼。

雜多縣昂賽鄉是三江源國家公園瀾滄江源園區的核心區域，瀾滄江水穿鄉而過。這里植被茂密，灌叢廣布，沼澤遍地。早在1972年，雪豹就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列為瀕危物種，而雜多縣有“中國雪豹之鄉”的美譽。

在昂賽鄉流傳著一個救助受傷雪豹的故事。2016年1月6日，生態管護員巴丁和次丁在巡山時發現了一只小雪豹。雪豹的頭上和四肢都有血跡，雙眼弱視，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兩人小心翼翼地把它送到鄉派出所。林業局工作人員趕來查看，這只小雪豹之前可能和其他動物廝打受傷，身體極度虛弱。

大伙決定救治小雪豹。鄉干部俄索家有個5米長的大狗籠，雪豹就在他家落戶了。俄索把羊肉放在它旁邊，但它根本看不見，放到它嘴邊，塊兒又太大，咬不動。俄索只好把肉剁碎，一點點喂食。雪豹明顯精神好起來，18天后，俄索和民警按北京專家的建議，決定放生。下午4點多，在距鄉政府5公里的山坡上，籠子一打開，雪豹嗖地躥了出去，身子一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撒蹄飛奔，夕陽在它毛茸茸的身上勾出黃燦燦的輪廓線……

但這樣溫暖的畫面并非自古有之。長期以來，昂賽鄉境內牧民們因自家牛羊隔三差五被野生動物吃掉或咬傷，心頭窩火，家家戶戶都備了獵槍、弓弩。

從2013年開始，昂賽鄉在下屬年都、熱青、蘇繞三個村試行“人獸沖突保險基金”。比如，一旦發生了牲畜被野生動物咬死咬傷的情況，鄉里按每頭牧牛 2歲以下 500元、2歲 ～4歲1000元、4歲以上1500元的標準進行賠償。如果全年沒有動物傷害事件，就相應發放1500元～3000元獎勵，而牧民給每頭牲畜投保不過3元錢。

這樣一來，牲畜被捕食事件驟然減少，年都村2015年發生300多起，2017年上半年僅發生17起。這個辦法后推廣到整個三江源國家公園。

【長江源區】通天河畔的馬背生態管護員

通天河，這個名字氣勢凌厲，意思是長江之水天上來。

離開雜多縣，一路向北前往治多縣，車窗外就是激浪滾滾的通天河。藍天下，河水雖然渾黃，但十分干凈，浪花舒卷。河邊相隔四五十米就有個垃圾桶，一個個戴著紅袖章的生態管護員或步行或騎車，撿拾著路邊的垃圾。

通天河下游易名金沙河，而后流入四川匯成長江的重要支流。長江源園區管委會綜合部負責人羅松戰德笑著說：“你們一路上看到的通天河是不是干凈整潔，看不到什么漂浮物？藏野驢、藏原羚、野牦牛是不是到處徜徉，就像呆在自家領地？這些，跟通天河區域設立的生態管護公益崗位大有關系，這也算是三江源國家公園體制、機制改革創新的一次‘吃螃蟹’。”

治多縣北倚昆侖山脈，南枕烏南烏拉山，可可西里山橫穿中西部，平均海拔4500米。作為已故環保衛士杰桑·索南達杰的美麗故鄉，治多縣還成立了一支有四五十人參加的馬背管護員。他們年齡在18歲到55歲之間，各家自備馬匹，每日一早，大伙佩戴工作牌，揣著相機、巡山日志和干糧，跨上馬就出發了。他們的職責是看護山水草林湖，監控盜獵盜采事件，并隨時掌握野生動物的繁殖變化。

2017年4月，扎河鄉馬背管護員多旦經過二道溝密林時，聽到一陣裝載機和挖掘機的響動聲，他催馬過去，看到十多個操著外地口音的漢子正火力全開準備盜采珍貴林木，而那一帶的銅、鐵、錫、水晶等礦產多年前就被人企圖盜采過。多旦不聲不響用手機通知了鄉里并拍攝取證，再跳下馬上前交涉。一小時后，縣管理處的人聞訊趕來，制止了這起非法盜采行為。

從2006年開始，國家對三江源地區不再考核GDP，也不主張搞旅游開發，其終極目標是把三江源打造成中國生態文明建設的一張名片，給子孫后代留下一方凈土，讓“三江”源源不斷滋潤華夏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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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吳忞忞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