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終于“親自”談起了“戴妃”

蘆依+張珺

她的生與死、愛與恨還在引起人們的好奇與爭論。而離世20年，這是她從未公布過的內心世界。

身著黑白條紋襯衫，深色西裝外套，一頭金色卷發，已故英國王妃戴安娜倚靠在沙發上，再次出現在英國家庭的電視節目中。

8月6日，英國電視四臺播出了紀錄片《戴安娜：她的自述》，其中涉及戴安娜25年前對其演講老師彼得·塞特倫的“現身說法”。透過鏡頭，穿越時間，觀眾們終于得以窺見戴安娜的內心。

她在演講訓練中卸下面具，談及自己的叛逆和脆弱，丈夫的出軌與情敵的挑釁，王室的冷漠與愛人的奇詭離世，甚至還坦誠地說起與查爾斯王子的性生活……這些此前從未公布過的談話內容，充斥著辛辣刺激的隱私秘聞，引起了軒然大波。“這不過是再次利用戴安娜的手段。”王室傳記作家佩妮·朱諾說。英國也有民眾呼吁停止消費戴安娜，抵制紀錄片。

這些資料已不是首次引發重大爭議。

早在2004年，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曾試圖播放這些資料的剪輯內容，但當時有英國保守黨議員認為“有失體統”，甚至有人提出這些影像至少在百年之內都不宜播放。

“在過去的15年，彼得一直不愿意公開這些錄音帶。現在恰逢戴妃逝世20周年紀念日，包括她孩子在內的每一個人都在談論和重溫她的人生。”彼得·塞特倫的律師稱，“彼得想要戴安娜親自講述自己的故事，這只關乎于讓她發聲。”

“畢竟我們只見了

13次面就結婚了”

“你是講話的人，如果對什么事情的情緒很強烈，就應該表達出來，要學著盡可能表現自己。”

1992年，在和查爾斯王子的婚姻維持十余年后，戴安娜走進了演講訓練室。彼時她已與丈夫分居，需要單獨面對媒體。為克服害羞的“毛病”，她請來了旅居英國的美國演員彼得·塞特倫對她進行演講培訓。

一開始戴安娜只是中規中矩地訓練，逐漸地，面對鏡頭她卸下心防，那些散軼在八卦小報中的傳聞自此有了當事人的佐證——

與查爾斯相戀那年，戴安娜只有19歲，當時的她自由、瀟灑，還稱自己有一種“別人看不出的叛逆”，并且“對男性沒什么興趣”。

故事始于一次聚會。戴安娜此前與查爾斯并不熟識，但她心直口快，“我對他說你一定很孤單吧，看著你扶著蒙巴頓勛爵的棺材走過圣保羅教堂就覺得很感傷。你真的需要一個人來陪陪你。”

說到這兒的時候，戴安娜面露尷尬，“天哪，我在說什么鬼話！”

這句話聽來的確像在“引誘”王子，當時，查爾斯走過來靠在戴安娜身上，開始親吻她，“我想，這樣好像不太應該。”戴安娜說。

第二天，戴安娜的電話響起，查爾斯說，“你該來白金漢宮陪著我，你不會介意我工作的時候坐在我身邊吧。”直率的戴安娜又沒給王子“留面子”：“唔，我確實會介意的啊。”

這句話也再次讓查爾斯感覺到這個年輕女孩的不同——居然有人這樣跟他頂嘴。

二人關系迅速升溫。他們公開相戀，但與外顯的甜蜜不同，戴安娜向她的演講老師透露，有時候，查爾斯就像是個跟屁蟲，像是“甩不掉的疹子”;可有時候也會一連三個星期不理人，“我當時想，只要他需要我的時候知道我在就好，盡管實在有點奇怪。”

戴安娜被帶入王室社交圈，但有個女人似乎總在查爾斯周圍，還一度與戴安娜成為朋友，她就是后來鼎鼎有名的那位第三者——卡米拉。王室的巴爾莫勒爾堡、賽馬場、宴會上，各個地方似乎都有卡米拉的身影。

不過，戴安娜此時正處于甜蜜的愛情和對新生活的期待中，沒那么敏感，“我想她心里有一場夢，只是希望這場夢能夠成真。”戴安娜的一位老朋友說。

1981年2月，查爾斯和戴安娜訂婚，準王妃馬上成為媒體追捧的熱點，但在接受采訪時，記者問了一個在戴安娜看來很愚蠢的問題——

“你們相愛嗎？”

“當然了。”準王妃脫口而出。

“那要看你如何定義‘相愛了。”查爾斯則看了戴安娜一眼，然后轉過頭說。

這一刻，戴安娜稱自己“如墜冰窖”，“天啊，這徹底傷害了我，我都要有心理創傷了。”雖然覺得奇怪，但她并沒追問，“我根本不敢去問，畢竟我們只見了13次面就結婚了。”

1981年7月29日，“世紀婚禮”終于舉行。萬人空巷，全球轉播，如萬眾狂熱期待的那樣，王子與公主終于結合，市民們歡呼著慶祝這場如夢似幻的童話。

但在那場婚禮上，攝影師捕捉到，有那么一瞬，查爾斯看向了卡米拉，似乎透著哀怨。

盛大絕倫的婚禮后，戴安娜也開始了這段鮮亮卻曲折的王室生活。

“我不想成為

沒有情婦的威爾士親王”

婚后一年，戴安娜便稱自己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位年輕的王妃認為自己只能選擇被活活淹死，或者以最快的速度游上來，“我努力學習過一切，但是實際上總是失敗。”

當上王妃沒多久，戴安娜就與眼淚相伴，她是英國王室中第一個被拍下淚流滿面的人。

“我發瘋般地想要做好我的角色，狂熱地愛著我的丈夫，想要和他分享一切。”戴安娜告訴芭蕾舞老師安妮·艾倫，她想為婚姻付出一切，想要每個人都感到驕傲，尤其是她的丈夫查爾斯。

但是，婚后沒多久，戴安娜便知道她和查爾斯的關系里還有第三個人——前女友卡米拉。

“她告訴我她懷孕了，她也告訴我她愛查爾斯。”戴安娜的芭蕾舞老師安妮說，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查爾斯愛著另一個女人，對戴安娜來說，那段時間真的很難。

一次接受采訪時，戴安娜描繪查爾斯婚后的“不忠”——她翻到查爾斯與卡米拉互通曖昧的書信;在戴安娜兩次懷孕期間，查爾斯每天都出去打球、騎馬，甚至私會情人;在生下哈里王子當天，查爾斯也沒多看她一眼，當天下午就跑去找卡米拉……

戴安娜想得到公婆的支持，可她卻聽到菲利普親王對查爾斯說，“如果你的婚姻堅持不下去了，5年之后你可以回去找她（卡米拉）。”

她也曾去尋求伊麗莎白女王的幫助，“我哽咽著問她應該怎么辦，女王回應，‘我不知道，查爾斯已經無可救藥了。”

紀錄片披露的對話中，戴安娜稱，女王和親王曾經很喜歡她，在她還是客人的時候對她非常好，“而當我成為他們的兒媳時，態度就變了。”

戴安娜覺得處處都是壓力與打擊，終于，她患上了暴食癥，認為一定是自己不夠完美、配不上王室，所以把火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我可以喝酒發泄壓力，但那樣太容易暴露;也可以有厭食癥，但那樣更明顯。”戴安娜說，“王室每個人都知道我生了病，他們把這場婚姻的失敗，歸結到我的暴食癥上。可是，我只不過是通過用暴食癥這樣傷害自己的方式，來避免傷害所有人。”

那是1983年，戴安娜的內心已經幾近崩塌，但在公眾面前，她和查爾斯依然在扮演著“神仙眷侶”。年輕的王妃廣受愛戴，當她與查爾斯同時出現在大街上時，人們都會來到她的這一邊，這從一定程度上幫助戴安娜愈合了傷口。而另一方面，戴安娜的光芒太強，讓本應成為中心的查爾斯王子黯然失色，他似乎也有些不快。

“假如我有兩個妻子，事情就容易多了。”1983年，新西蘭惠靈頓的政府晚宴上，查爾斯在發言中稱，“我可以讓她們分別站在一邊，我來站在道路中間指揮交通。”

這是一個尷尬的玩笑，眾人依然附和著笑出聲來，只有戴安娜低著頭，沒人能看到她臉上的細微表情，畢竟在她眼中，這似乎確實是查爾斯的“夢想”，也暗示著他們的關系。

據戴安娜的私人保鏢肯回憶，剛剛調到王妃身邊時，她問，“你知道卡米拉嗎？”肯本可以裝傻，但還是選擇告訴她“知道”，戴安娜遲疑片刻，說，“在我人生中的絕大多數日子，每小時、每分鐘，她都無處不在。”

戴安娜也曾質問過查爾斯，“為什么這個女人（卡米拉）總是在你身邊？”

“我不想成為唯一的沒有情婦的那個威爾士親王。”查爾斯說。

一種未曾體驗過的親密關系

婚后第4年，戴安娜和查爾斯已貌合神離，婚姻也逐漸名存實亡。

“我們的性生活差不多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了，自從哈里出生（1984年）之后就沒有過了。”紀錄片中，戴安娜首次談論起和查爾斯的性生活。

“差不多每三個星期一次。”戴安娜說，“直覺告訴我這太奇怪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根本沒有那方面的需求。”后來，她說自己慢慢找到了規律，查爾斯也差不多每三周去找一次自己的情婦。

在無望的婚姻生活里，戴安娜也“玩起了火”，“我本不該這樣，但義無反顧。”

1985年，24歲的她深深地愛上了另一個人，她總是四處走動想辦法見到他，“只有見到他，我才能開心起來。”

紀錄片中，戴安娜沒有提到那個男人的名字，但是片中不斷閃回著一個男人的影像，他就是戴安娜的私人保鏢巴里·曼納基。

對于戴安娜而言，巴里如父如兄，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戴安娜就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戴安娜說愿意為這個男人放棄一切，甚至在某些時刻愿意離開原有的生活，和巴里永遠生活在一起。

“你們上過床嗎？”彼得直言不諱。

“沒有，但是我們之間是一種以前未曾體驗過的親密關系。”

在王室，私人關系沒有秘密，在戴安娜身邊兩年后巴里被調離，戴安娜的秘密也被發現。

調離幾個月后，巴里便死于一場摩托車事故。當時，戴安娜王妃正在戛納出訪，是查爾斯告訴了她巴里的死訊，“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打擊。”戴安娜認為，“他是被殺害的。”

那次的戛納之行備受矚目，戴安娜卻已經崩潰，她只能整日坐在椅子上，痛苦地熬過去，“我感到自己的心已經四分五裂了。”

雖然巴里已經再也無法陪伴在戴安娜身側，卻常常進入她的夢境。“他每次離去時都很難過，所以我想要找到他安眠之地，在他的墓前擺滿鮮花。”戴安娜也確實這么做了，并且她說，接下來她再也沒做過這種夢，“這仿佛是我和他的一種約定。”

巴里死后，戴安娜也曾決心繼續維護她與查爾斯表面的和平，直到1989年的最終攤牌。

那是卡米拉姐姐的生日會上，一切平和如常，突然戴安娜發現自己的丈夫和卡米拉同時不見了，她站在大廳，向自己的保鏢喊道，“我找不到我丈夫了，我也看不到卡米拉了。”

在保鏢幫助下，戴安娜找到了一間育嬰室，查爾斯和卡米拉正并排坐在小沙發上談天。

戴安娜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她突然走過去，平靜地對卡米拉說：“你們之間的一切我都知道，別把我當傻子。”

“戴安娜，這有什么關系呢，你都已經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了。”卡米拉說。

這一刻，戴安娜才明白這段婚姻再無挽回的可能，繼而她開始更積極地投身公共事務，與那些被社會排斥的人交流。“當我坐在醫院的病床上，握著人們的手，我才能感受到那種被需要的感覺。”

據戴安娜的私人秘書帕特里克回憶，“這些事能帶給她成就感，因為大多數時間，她都感覺自己被王室主流拋棄了，不知道是真的如此，還是她想象出來的。而且，她也感覺自己離她一直想要的美好家庭生活越來越遠。”

可每個人都知道，在外忙了一天，回到宮殿后，沒有人在房里等她，也沒有人會跟她聊聊這一天的事情，所以漸漸地，這種工作對她來說越來越重要。

媒體此時已經通過蛛絲馬跡，嗅出了戴安娜與查爾斯婚姻的不幸——第三者卡米拉被曝出，戴安娜的形單影只被放大，而當人們分析戴安娜和查爾斯的身體語言時，發現他們早已經沒有互動。

1992年，王室終于正式宣布戴安娜與查爾斯二人分居。

分居之后，戴安娜逐漸走出童話需要的夢幻與想象，瀟灑地過自己的生活，而因被王室排斥，她也經常接受采訪予以反擊。4年之后，頻頻的吵嚷幾乎打垮了每個人，1996年6月，伊麗莎白女王親自勒令二人離婚。

一次，在接受采訪時，有人問她，你離開了王位繼承人，還會成為王后嗎？

“不會，但我認為我會成為人民心中的王后。”

（周瑩薦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