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空軍頭號殺手

廖新華

中國空軍在抗戰中誕生過多名王牌飛行員，但雙料王牌飛行員（擊落5架敵機的叫王牌飛行員，擊落10架的叫雙料王牌）僅僅只有兩名。其中一名是大名鼎鼎的空軍四大天王之一的劉粹剛烈士，他生前共擊落11架敵機。而另一名的戰績則僅比劉粹剛多出1/3架敵機，但正是這區區多出的1/3架敵機的戰績，讓他成為了抗戰時期中國空軍的頭號王牌。他就是抗戰中國民政府頒發的九星星序獎章唯一的獲得者——柳哲生。

柳哲生，1914年生于河北保定。他家是當地的望族，世代經商，家境殷實。九一八事變爆發后，柳哲生毅然從軍，并于1936年以第一名的成績在中央航校總部畢業。由于精湛的飛行技術，他被當時中國空軍的王牌第4飛行大隊高志航大隊長選中，從而進入第21中隊。

柳哲生進入空軍戰斗序列還不到一年時間，戰爭就降臨了。1937年淞滬會戰爆發，第4大隊奉命東進上海。8月14日，21中隊剛趕到杭州著陸就得到空襲警報，柳哲生顧不得油箱里存油不多，在中隊長李桂丹的率領下，冒雨緊急起飛。由于天氣不佳，李桂丹遂率領柳哲生和王文驊兩架僚機飛向喬司機場搜索敵機。就在這時，他們突然發現右前方有一架銀白色的雙發動機雙垂尾的日本96式陸攻。他們三人聯合，居高臨下，先發制人，輪番攻擊。一番激戰后，擊斃了敵機后座機槍手，將該機擊落。當柳哲生返航剛剛著陸時，飛機發動機便停止了轉動，一看油表，指針已經打到最底端，如果再晚回來幾分鐘，便可能出現險情了。

此役，柳哲生三人合力擊落一架敵機，按照中國空軍當時的統計規則，他的首個個人戰績為1/3架。而這次8.14空戰中，中國空軍大獲全勝，擊落3.5架日機，是抗戰爆發后的首次空戰勝利，國民政府此后也將每年的8月14日定為空軍節，以紀念抗戰中犧牲的空軍將士。

9月18日，為顯示抗戰決心，空軍決定實施“復仇之夜”行動。柳哲生作為尖子飛行員，參與了當晚的一系列轟炸任務。

入夜后，中國空軍大舉出動，柳哲生駕駛霍克Ⅲ戰斗機在當晚第一次出擊時就命中了一艘日軍軍艦，但他生怕因為立功而被命令讓出后面再次出擊的機會，返航時并沒有報功，就這樣，他先后連續起飛3次轟炸日軍。最后一次返航著陸時，由于其過度疲勞，險些造成重大飛行事故。

1938年初，集體換成了伊-16戰斗機的第21中隊參加了武漢會戰。2月18日，日鹿屋航空隊15架96陸攻在11架96艦戰的護航下直奔武漢而來，第4大隊3個中隊集體起飛迎敵，在空中將敵機團團圍住。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日軍心驚膽寒，按照日方的情報，中國空軍已經在上海、南京和南昌等地的戰斗中損失殆盡，但現在他們卻被中國人以3比1的數量優勢包圍了。

在此次戰斗之前，柳哲生已經在保衛上海和南京的戰斗中擊落2架敵機，積累了豐富的戰斗經驗。

只見他猛推油門桿，筆直地向一架落單的日機沖去，在300米距離上來了一個短點射，稍帶一點提前量，彈道射在了敵機前方。日本飛行員以為柳哲生槍法不好，便按下機頭裝備橫滾脫離，不料柳哲生已經殺到100米距離上4槍齊發，打得日機當場爆炸。隨后他又配合3架友機擊落1架96艦戰。此役，中國空軍共擊落4架96艦戰。

在此后的南昌空戰中，柳哲生再次擊落一架日機，并連續多次掩護蘇聯志愿隊轟炸長江上的日軍軍艦。他為了保證蘇聯志愿隊順利完成轟炸任務，故意駕機高飛，以吸引日艦防空火力，幾次險些被擊落，被蘇聯志愿隊的飛行員們稱贊為“真正的中國勇士”。

1939年，21中隊調防重慶，拱衛陪都。為了對抗日軍優勢戰機，21中隊集體改飛伊-152機型，柳哲生刻苦鉆研戰術，成功地掌握了以水平盤旋機動見長的伊-152的性能。在1939年期間，他一人共擊落4架（官方認可2架），與隊友合作擊落1架，并單獨擊傷2架日機，其中有多次戰績還是在夜間戰斗中取得的。

1940年，日軍開始加大對重慶的轟炸，柳哲生率領21中隊頻繁升空，阻擊日機。他在戰斗中表現得異常勇猛：在6月12日超高空截擊日機的戰斗中，他不顧腿部中彈的傷勢，堅持和隊友一起擊落了一架日轟炸機后，才因失血過多，不得不撤出戰場;7月16日，日軍再次對重慶進行“月光轟炸”，柳哲生單槍匹馬，突入日機叢中，連續擊落2架日轟炸機，威震敵膽。幸存的日軍飛行員曾說：“從編號上看，這架來襲擊我的伊-152飛行員應該是中國空軍著名的‘荒鷲柳哲生，今日死里逃生，真是幸運啊！”

1940年下半年，隨著日軍零式戰機投入中國戰場，我空軍全面被日方壓制。9月13日的璧山空戰中，日機以0損失的戰績，擊落我機13架，同時我方還迫降損失11架。自此，重慶上空的制空權徹底淪陷敵手。為了抗衡零式戰機，柳哲生率領21中隊前往新疆接收伊-153戰機。1941年5月20日，敵35架飛機空襲蘭州，空軍指揮部命令各機悉數撤離，僅由柳哲生率領4架戰機升空迎敵。他們不顧敵眾我寡，徑直沖入敵盒形防御編隊內開火。此戰中，柳哲生擊落一架中島97重爆，但他落地后沒有絲毫興奮，因為這是中國空軍整個1941年上半年的唯一戰果，事實上，這也是中國空軍使用伊-153戰機期間僅有的一個戰果。

當時的國民政府規定，經確認單獨擊落敵機一架可獲頒一星星序獎章，并累進頒發，柳哲生以單獨擊落敵機9架的成績獲得了獨一無二的九星星序獎章。為了保護這位中國空軍碩果僅存的超級王牌飛行員，宋美齡將他送到了美國深造，不料太平洋戰爭的爆發讓他失去了重返抗日戰場殺敵的機會。柳哲生最后的戰績被定格在了官方認可的11又1/3架（實際戰績至少超過15架），成為了中國空軍抗戰中最后的雙料王牌飛行員。

1946年，柳哲生回國后發現自己在空軍內部已被邊緣化，內戰中他只在空軍司令部參謀處擔任了一個閑職。1949年赴臺后，他本有機會擔任空軍總司令，但由于被臺灣戰后四大命案之一的“琉公圳分尸案”所牽連，只得在1963年提前退役。退役后，他創辦了著名的“百樂乳品”公司，1991年2月18日病逝于加拿大。

柳哲生以其自身堅定的抗戰復仇意志，精湛的飛行技藝，空軍嫡系飛行員的身份，以及死里逃生的運氣，成為了抗戰時期中國空軍的頭號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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