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與錢多錢少無關與文化底蘊有關

楊錫高

小時候聽語文老師講課，講到啥叫細節，她便問：“《地道戰》看過嗎？”

全班同學，尤其是一幫男同學大聲呼應：“看過了！看過了！”

于是，語文老師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課：村里的民兵們盼著八路軍武工隊來，盼啊盼，終于盼來了武工隊。那天，武工隊一進村，民兵隊長高傳寶便領著他們去了村公所休息，招呼武工隊喝水、吃饅頭。可是一會兒工夫，高傳寶便發現這些武工隊不是自己人，是敵人假扮的。因為他們吃饅頭不吃皮，剝下的饅頭皮亂七八糟丟棄在桌上，一片狼藉。八路軍哪有這樣糟蹋糧食的？一個細節出賣了假武工隊。

細節就是這樣，看起來是很小的事，卻能起關鍵作用，甚至影響大局。因而有人說，細節反映人的性格，也決定人的命運。

老張和老李是同事，各有一個28歲的兒子。老張的兒子“軋朋友”時，每次夜深人靜送女朋友回家，總會站在小區門口，默默地看著她消失在視線里，然后等到女朋友二樓的窗戶亮起燈光，他才會轉身離開。這讓女朋友深受感動，逢人便講：“我愿意嫁給這個男人，就是因為這一細節。”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錯。結婚之后，那男人真的很會疼老婆。

而老李的兒子是典型的“悶格子”，開始戀愛時，女朋友跟爺娘都沒在意，認為“老實頭”好，將來結了婚不會“出花頭”。誰知這家伙第一次帶著女朋友一家去飯店聚餐，走到飯店門口，他推開玻璃門，自管自往里走，不曉得為后面的未來丈母娘、丈人擋一下門。結果丈母娘猝不及防，被彈回來的玻璃門狠狠地砸在腦門上。這還不算，點菜時，他只顧點自己喜歡的，根本沒考慮女朋友一家的感受。

毫無懸念地，老李的兒子敗在了不注重細節上。第二天，女朋友“照會”他，直接提出分手。四川丈母娘學著上海話說：“這個‘毛腳太自私，不懂照顧人，女兒要是嫁給伊，將來肯定要吃虧的。”

當然，別人的細節未必就是你的菜，每個人還是應該根據自己的情況看看這個細節合不合適。

我的朋友大海，是出了名的“書蠹頭”，三十多歲了才在老同學介紹下認識了一個下崗的紡織女工。那紡織女工打理家務“三只指頭捏田螺”，小家庭安排得適適意意。但“書蠹頭”不懂浪漫，出去“蕩馬路”從來沒和太太拉過手。這幾年他可能韓劇看多了，也想著哪天給太太一個驚喜，于是在情人節悄悄買了一束玫瑰，結果被太太“擱頭擱腦”一頓臭罵。所以，情人節買花還是買菜，不能一概而論，是因人而異的。

講不講細節，懂不懂細節，與文化底蘊有關，與錢多錢少無關。

南翔小籠包以皮薄、肉嫩、汁多、味鮮、形美著稱，之所以成為享譽海內外的名點，是與幾代經營者堅持小籠包制作工藝的文化傳承分不開的。小籠包的制作細節講究到“苛刻”的地步。

據說，每只小籠包的面皮厚1.5毫米，重8克，包入肉餡后重16克，成品直徑為2.5厘米。如果說，這些細節在制作過程中花點心思還不難做到的話，那么，最后一道工序，即用手工把小籠包包起來時不多不少剛好18個褶，那是需要怎樣的細心才能做到的細節啊！這就是細節的重要性。沒有這些細節，就沒有南翔的品牌，更不會流傳146年。

而小籠包吃起來也是有細節講究的。那天在城隍廟，有個食客“急吼拉吼”用筷子大大咧咧夾起剛出籠的小籠包，想來個大快朵頤，誰料這種粗暴的吃法一下子就拉破了小籠包薄薄的底，鮮美的湯汁流個精光，賣相沒了，小籠包變成了“面疙瘩”。坐在旁桌的一個上海爺叔大驚失色：“你這種吃法是不對的，看我是怎么吃的！”

于是，老爺叔一邊演示，一邊說著吃小籠包的順口溜：“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再喝湯，蘸點醋，一口光。”簡簡單單就把細節概括得惟妙惟肖。

（劉振薦自2017年9月14日《新民晚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