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哈魚“返鄉(xiāng)記”

許正++齊泓鑫++張玥

界江大馬哈魚受到人們喜歡不僅僅因為它肉質(zhì)鮮美，還因為這里“水質(zhì)好、沒污染”

陽光灑向廣闊的江面，一片波光粼粼，安靜而平和。然而，這看似平靜的水面下卻已是“波濤洶涌”：此時此刻，大馬哈魚正成群結(jié)隊、奮力搏擊湍急的江水逆流而上，它們從遙遠的太平洋而來，一路游向故鄉(xiāng)——中俄界江黑龍江和烏蘇里江。

兩條界江是中國地理版圖的最東方，也是大馬哈魚生命的起點和終點。

4年前，這批大馬哈魚出生在兩江水系的石坑和溪流中，適宜的環(huán)境讓它們迅速成長。隨后，它們順流而下進入太平洋中尋找更充足的食物，生長成熟后又逆流而上洄游到界江中繁衍下一代，不久后便會死亡。

人類在文學(xué)作品中常把大馬哈魚洄游產(chǎn)卵稱為大自然的奇跡，因為它們“返鄉(xiāng)”路上需要翻越無數(shù)的急流和險灘，甚至還面臨被黑熊捕捉的危險。它們直到“返鄉(xiāng)”繁育出新的魚卵才將體力耗盡，軀體則成為新魚苗的食物補給。

盡管多有悲壯色彩，但它們“返鄉(xiāng)”對人類來說卻是一個好消息。每年的10月來臨，世居在中國最東端的赫哲人都會在江面呼喊“達依馬哈”，大意是“定時來往的魚兒又到了”。大馬哈魚曾是這個漁獵民族賴以生存的重要食物來源。

兩江交匯三角地帶的撫遠市被赫哲人叫做“金色的魚灘”，如今是“中國大馬哈魚之鄉(xiāng)”。在那里，大馬哈魚是名貴的經(jīng)濟魚類，它的魚肉和魚籽歷來受到人們喜愛。在喧囂的撫遠“東極魚市”，一箱箱大馬哈魚運往各地。還有的被曬成魚坯子儲存下來。

“一到秋天，漁民們可都等著盼著大馬哈魚過來呢。”捕了20多年魚的撫遠漁民段玉勝說。

一個月的捕魚期，段玉勝能掙上8000元左右。他說，界江大馬哈魚受到人們喜歡不僅僅因為它肉質(zhì)鮮美，還因為這里“水質(zhì)好、沒污染”。

大馬哈魚雖好，但在捕魚季，江上的捕撈船仍有嚴格的限制。段玉勝和他的漁民兄弟需要持有捕魚證照才能上江，并且要嚴格遵守相關(guān)法律法規(guī)，這已成為當?shù)貒揽貋y捕濫撈的常規(guī)舉措。

而一旦進入禁漁期，漁船將不能再上江作業(yè)，即使在小河道中捕魚也被明令禁止。中國在界江嚴格實行禁漁制度，每年分別有伏季和秋季兩季禁漁期，目的是為了保護和恢復(fù)界江漁業(yè)資源。

這些舉措使得大馬哈魚的“返鄉(xiāng)”路途相對通暢。撫遠市水產(chǎn)技術(shù)推廣站站長王洪波說：“對違法行為的嚴厲打擊，使得在禁漁期亂捕濫撈大馬哈魚幾乎不可能。”

段玉勝說，這幾年管得越來越嚴是一件好事，“有忙有歇，江里的魚才不會斷。”

秋季長達20天的禁漁期也讓大馬哈魚產(chǎn)卵受精達到高峰。在不受太多干擾的情況下，它們在界江中奮力逆流掙扎，為孕育下一代做著準備。

但在這個時候，江面上仍能看到一些人在緊張忙碌。他們是撫遠市鮭魚放流站的工作人員，要趁著大馬哈魚產(chǎn)卵的高峰期，適當采捕親魚，即具備繁殖能力的魚，進行人工繁育。

這些大馬哈魚被短暫放置在江水中后便被直接送往位于黑龍江畔的鮭魚放流站。偌大的水池里，科研人員用網(wǎng)撈起大馬哈魚。放流站站長朱翥熟稔地撿起一條，用手輕輕地在魚肚子上按一按，很快就能分辨出魚的成熟程度，然后依次分類。

那些具備繁殖條件的雌魚魚卵被取出后直接進行人工授精。科研人員再將魚卵放進盆中，讓其不斷吸水、膨脹，然后直接送進孵化器內(nèi)進行孵化，出苗率近90%。

約3個月時間，大馬哈魚魚苗逐漸走向成熟，可達到4～5厘米。待到來年5月界江解凍之后，它們便要被放流，并再次踏上進入海洋的征途，開始新一輪的生命輪回。

這處中國最東端的鮭魚放流站始建于上世紀80年代末期，至今已經(jīng)向界江放流2800多萬尾大馬哈魚。朱翥從事這項工作已經(jīng)20余年，是中國進行大馬哈魚增殖放流工作的見證者。

“那時，漁民起網(wǎng)捕大馬哈魚，起到一半就得把網(wǎng)割斷，因為船要翻了。”朱翥這樣形容他小時候看到江里大馬哈魚繁多的情景。

他說，伴隨常年捕撈，“后來一網(wǎng)下去也就四五十個大馬哈魚了”。好在通過近些年的增殖放流，其生態(tài)效應(yīng)已經(jīng)得到顯現(xiàn)，撫遠市的大馬哈魚捕撈量又趨穩(wěn)定。目前，撫遠市正在規(guī)劃籌建一座現(xiàn)代化的鮭魚放流站，以更好促進這項工作開展。

近年，中俄界江黑龍江、烏蘇里江沿岸的撫遠、同江、饒河等地均已開展大馬哈魚增殖放流工作，并加強與俄羅斯方面的技術(shù)交流，有效促進了界江漁業(yè)生態(tài)改善。

“我的愿望是讓江里的大馬哈魚恢復(fù)到我小時候的樣子。”朱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