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智成
摘 要: 張愛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現代都市里的隱士,她為人深居簡出,性格幽僻,筆下多寫私我世界的幽曲,人與物有一種暗淡天光的冥漠。張愛玲的隱逸狀態成為她的一種能量來源,構建起其人、文與世界的張力,深化其作品對人生及世界的探討力度,寄寓著其個體對生命本體的追尋。
關鍵詞: 閉鎖 遁隱 能量 張力
張愛玲可以說是一個現代隱者,她的處世呈現出一種閉鎖與遁隱,一生就算在最當紅的時候,也基本不拋頭露面。不介入當時社會潮流的生活態度、透徹幽涼的文字與超越時世的精神底色一起,可以看作她作為現代隱士的標出性特征。張愛玲以浮世為墻,在自己的一角冷眼明心細察世道人生,在都市喧囂的背后居高而隱。她的文學世界幾乎無意于描寫時代激流,洞幽燭隱的筆如同透鏡,照出人性的自私、周邊的無愛與生命的空曠。她只在小我可觸及之處寫那些似乎舊得泛出銅綠的獨特人情瑣碎與深刻得照膽照心的非主流日常,有一種混合現代與古典的遼遠悲涼。
一、世家幽閉與個體孤獨
張愛玲生于20世紀20年代,當紅于40年代,被重新挖掘于80年代,從大陸到香港再到美國,人生跌宕起伏,其一路走來,無論是當紅還是落寞,基本閉門謝客,過著與時世疏離的生活。
張愛玲生長于一個日漸衰頹的晚清民國貴族家庭,全家依靠祖產過著與時代不合拍的封閉生活,家里彌漫著坐吃山空的陰沉,人事透露著興亡變遷的掙扎。在張愛玲的記敘里,在鴉片煙霧中讀了滿腹無用古書的“父親的房間里永遠是下午,在那里坐久了便覺得沉下去”,張家老洋房里“整個的空氣有點模糊。有太陽的地方使人瞌睡,陰暗的地方有古墓的清涼”。大家庭里雖衣食無憂,張愛玲的兒時生活并沒感到溫暖與幸福,因為舊派父親與新派母親未離婚前各忙各的生活,張愛玲從小主要由奶媽何干帶大;父母離婚后,她的生活變得更不易,因為與后母發生沖突,甚至“父親揚言說要用手槍打死我”,使得“被監禁在空房里”的張愛玲一時覺得家突然變得生疏、癲狂,甚至彌漫如同藍色月光一樣“靜靜的殺機”,“我希望有個炸彈掉在我們家,就同他們死在一起我也愿意”[1]。
張愛玲童年到少年的成長環境與心境,可能導致她人格發展的變異,孤僻、幽隱、敏感、決絕的性格也許就是這樣慢慢形成的,“她從來不悲天憫人,不同情誰,慈悲布施她全無,她的世界里是沒有一個夸張的,亦沒有一個委屈的。她非常自私,臨事心狠手辣”。長大后的張愛玲對于家庭過往與世俗人情似乎真的變得心狠手辣,“我又以為童年必要懷戀,她亦不懷戀,在我認是應當的感情,在她都沒這樣的應當。她而且理直氣壯地對我說,她不喜她的父母,她一人住在外面,她有一個弟弟偶來看她,她亦一概無情”。在人情上與銀錢上,張愛玲都“是兩訖,凡事像刀截的分明,總不拖泥帶水”[2]。
張愛玲這樣的家世經歷與性格,成為她后來處世態度與寫作風格的基點。她的作品幾乎都可看到張愛玲過去經歷的痕跡,絕大部分取材于她熟知的家人、親戚間的事情。早在1938年,十八歲的張愛玲就在上海的英文報紙Shanghai Evening Post(《大美晚報》)上發表了題為“What a Life! What a Girls Life!”的文章[3],這是后來中文版《私語》的前身,里面記敘了她早年與父母、弟弟、繼母、姑姑與傭人在一起的可哀而惶惑的生活片段,特別寫到母親長期遠離、父親與繼母合力的打罵、無情的禁閉與自己絕望的逃離等經歷。
后在1957年到1964年間,晚年張愛玲“幽閉繭居,精神官能癥或偏執狂般聚精會神”重建她的文字圍城,歷經7年時間寫出自傳體小說《雷峰塔》與《易經》,而“這書里揭露的家族更大的秘辛令人驚嚇”,比如弟弟可能是母親與教唱歌的意大利人的孩子,姑姑與堂哥亂倫,如此等等,書中所寫的這“一大家子的混沌關系”如同“瘋狂牢獄”,“非人的恐怖”[4]。張愛玲在小說中借主人公琵琶的嘴說,她寫作這些的原因,是想“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許久之前她就立誓要報仇”,為了“報復她父親與后母”及“還清欠母親的債”,“她會將在父親家的事畫出來”,而當年用英語寫稿投稿到英文報紙,也是為了能引起租界巡捕房的注意與干預她的“魔魘似”的家人,甚至期望巡捕來她家搜鴉片[5]。
早年陰森的家庭與煉獄式的生活,讓張愛玲“度衡并扭曲了所有的人際關系”,從成長期的被囚禁走向一生的自我封閉,“在美四十年,張愛玲不曾再見過任何一個親人”,對于唯一的弟弟也“總是疏于音問”[6]。正如“哪吒一怒,刳肉還母,剔骨還父,后來是觀世音菩薩用荷葉與藕做成他的肢體,張愛玲便亦是這樣的蓮花身”[7]。張愛玲不僅把血肉還給生育了她的父母,而且還給了產生她的社會,切斷一切有情物,只做一個無情身,任憑紅塵滾滾,她卻在茫茫人生幽居起來。
獨特的家世使得張愛玲與社會打交道的機會很少,“在家里過活的時候,衣食無憂”,有傭人伺候,“直到十六七歲我沒有單獨到店里買過東西”[8]。她在基本的生活技能方面與“待人接物的常識方面”,“顯露驚人的愚笨”,不僅不會削蘋果、織絨衣、認不得連續去了三個月的醫院的路等,甚至對自己住了兩年的房間里的電鈴在哪兒也茫然,這樣使得張愛玲忍不住感嘆自己“在現實的社會里,我等于一個廢物”[9]。中學時期張愛玲開始離家住讀,原本比起家里會得到更多自由的發展,但她卻因為父母離婚之后要“在繼母的治下生活”而感到壓抑,特別是需要穿繼母贈送的做女兒時“穿剩的衣服”上學,這讓張愛玲很難堪,讓她在就讀的貴族化教會女校里“自慚形穢”,甚至為此感到深深的“憎惡與羞恥”,以致上學期間過得很不愉快,“也很少交朋友”[10]。
對此,胡蘭成曾說:“我因聽別人常說學生時代最幸福,也問問愛玲,愛玲卻很不喜學校生活。”從歐洲回來的姑姑曾與張愛玲、胡蘭成閑談起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后的柏林,張愛玲也說:“我不想出洋留學,住處我是喜歡上海。”[11]即使后來她以完成學業為由獲準重返香港,也沒有回到香港大學繼續學業。其實終其一生,她只想安靜地過自己的生活,自己本身亦不想多移動,早年出國留學的努力只是她想從牢獄式的環境中掙脫的辦法而已。
二、疏離社會與幽隱心態
除了家里與學校外,作為大家閨秀的張愛玲在亂世中較少接觸到外面的社會實際,以致她對家外的現實社會生活有著強烈的異于常人的陌生化體驗。比如張愛玲到了二十四歲的時候,偶爾能夠自己獨立上街買個菜,她也新奇地覺得“帶有一種落難公子的浪漫”[12]。
張愛玲明白自己在對外界環境的適應方面是失敗的,疏于社會交往,也害怕與外人交往,到了十六歲后還“怕上理發店,怕見客,怕給裁縫試衣裳”,只有“在沒有人與人交接的場合”,才能“充滿了生命的歡悅”[13]。她習慣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安靜讀書寫作,不管是生活、學習還是工作中都極少見外人,與人談話也“只管會聽”[14],很少說話,甚至寧愿寫個簡短的字條代替與別人說話,偶爾能夠得到她一張字條的人都非常罕見。
張愛玲婚前離家,只與姑姑分房同住,個人生活深居簡出,呈現出與世無關、關起門來過自己生活的狀態。就算當紅那幾年,張愛玲的社交也很少,因為在張愛玲看來,作家也許最好做隱士,而非社交家,不要“聚會太多”,“避免彼此受到妨礙”[15]。張愛玲的世界幾乎少有人能夠介入進去,一生有數的朋友就那么幾個。她幾乎“不見人”是出了名的,胡蘭成當年第一次由蘇青介紹去看張愛玲,結局也是“果然不見,只從門洞里遞進去一張字條”而返。后來與胡蘭成走向婚姻,原因是張愛玲認為他是少見的懂得她,承諾給她所要的“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感受著他“坐在沙發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外面風雨淋瑯,漫山遍野都是今天”的細細喜悅。也許結婚對張愛玲而言,不過是從一個人的隱居變成兩個人的隱居,只是最后胡蘭成沒法做到。張愛玲對世亊始終保持一種境界很高的疏離態度,或是叫做超越的態度,壞的東西,刺激不到她,“對于好的東西,愛玲亦不沾身”,“不論對方怎樣的動人,她亦只是好意,而不用情”。可以說,對于這個世界,“她是陌上游春賞花,亦不落情緣的一個人”。無論是在其生活中,還是在其精神上,張愛玲的時空幾乎都是封閉而獨異的,并且有著不隨人俯仰的性格,使人“初看她諸般不順眼,她決不迎合你,你要迎合她更休想。你用一切定型的美惡去看她總看她不透”,但她卻有著驚人的洞察力,“即使對方是日神,她亦能在小地方把他看得清清楚楚”[16]。
中國抗日戰爭勝利后,雖然夏衍一直在努力爭取她留在大陸,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張愛玲也受邀參加了1950年上海市第一屆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但由于獨特的身世經歷與個人生活態度,她最后決定離開大陸,在1952年以完成學業為由申請去香港,1955年從香港轉赴美國并定居,后與美國文人賴雅結婚。對于張愛玲來說,從大陸到香港再到美國,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隱居而已,因為事實上她是幾乎不與外界往來的,晝伏夜出,離群索居,“在自己憧憬的西方世界自我監禁了四十年,與外在環境全然無涉,連與賴雅的婚姻也不能改變這事實”[17]。1967年賴雅辭世后,張愛玲開始徹底與世隔絕,不再公開露面,直到1995年被加州警察發現死于獨居的陋室。她遺囑不留骨灰,撒于海洋,回歸自然,她在這個世界真可謂“孤獨慣了”[18]。
可以說,動蕩的時代、跌落的家庭、獨特的經歷、天才般的才能與幽隱的心態一起成就了一個浮世冷眼的張愛玲。張愛玲的文與她的人一樣幽暗得反光,沒有熱血的激昂與鏗鏘,只有摧心的細細私語,猶如她筆下的夜月下的胡琴,在陰暗底色的浮世邊緣奏出的低音。在她筆下“可愛又可哀的年月”[19]里,那些沒落的大戶人家的生活狀態無不如同“點上一爐沉香屑”的“家傳的霉綠斑斕的銅香爐”[20],看著雖然香煙裊裊,但在恍惚間便連同煙火墜入了深淵。他們住在深宅大院樓堂館舍的家里,過著敗落而尚能自足的冥漠生活,似乎“人人都關在他們自己的小世界里”,只聽見那咿咿啞啞的胡琴敘說著“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21]。
那永遠比人家慢一個小時的白公館、月沉人散的姜公館、滿眼荒涼的聶傳慶家、像墳山又像古代皇陵的梁季騰家等,個個都像“華美的但是悲哀的城”[22]。其狀況如同白公館堂屋里的景象,“門掩上了,堂屋里暗著,門的上端的玻璃格子里透進兩方黃色的燈光,落在青磚地上。朦朧中可以看見堂屋里順著墻高高下下堆著一排書箱,紫檀匣子,刻著綠泥款識。正中天然幾上,玻璃罩子里,擱著琺瑯自鳴鐘,機栝早壞了,停了多年。兩旁垂著朱紅對聯,閃著金色壽字團花,一朵花托住一個墨汁淋漓的大字。在微光里,一個個的字都像浮在半空中,離著紙老遠”[23]。“這里并沒有巍峨的過去,有的只是中產階級的荒涼,更空虛的空虛”[24]。這些地方交織著傳統文化與現代物質、精致繁華與沒落破敗、切身真實與虛幻縹緲,如同新舊雜陳的洞穴,恍恍惚惚“感覺日常的一切都有點兒不對,不對到恐怖的程度”[25]。陰暗中的人似乎活在一個被外面世遺忘了的、恍惚的夢魘之中,一方面有種舊世的幽深與亂世的無望,另一方面有種破敗中的精致與難離,無法擺脫,如同抑郁的“紫色緞子屏風上,織金云朵里”的鳥,即便年深日久蟲蛀發霉,打死“也不能飛下屏風去”[26]。
三、陰性色彩與蒼涼低音
幽深斑駁的空間是張愛玲的人物環境標配,張愛玲作品中彌漫著一種陰性色彩,背景里彌漫著“惘惘的威脅”[27]。人物常在傾頹的世間遁藏而躲避時代潮流變遷,只想“抓住一點真實的,最基本的東西”而生活,覺得“這比瞭望將來要更明晰、親切”,那些人生的無可奈何、敏感易碎的生命體驗,都包含在一種虛空的內向性日常中。張愛玲慣用鏤彩錯金的語言表現目力所及的蒼涼生活,從個體出發揭示浮華人生的底相,“用參差的對照的手法寫出現代人的虛偽之中有真實,浮華之中有素樸”,“從描寫現代人的機智與裝飾中去襯出人生的素樸的底子”[28]。也許隱身于潮流之外才能更好地理解時代的深層,在“高興曬著太陽去買回來沉重累贅的一日三餐”[29]的過程中更能抵達人生與發現世界。張愛玲對世界的感知描畫幾乎都是一種冷色浮華,一種錯雜有色的陰冷,幾乎所有的生活與人物都在浮華之后虛無地陷落。
在血火交迸的啟蒙與激進救亡的大力量背后,張愛玲著眼紛亂無望的世俗人生,發出渺渺低音。因為在她看來,五四運動這類社會運動力大于美,“有時候多少有點強迫”[30],就如“大規模的交響樂”一般,它“浩浩蕩蕩地沖了來”,“把每一個人的聲音都變了它的聲音”,聽起來“深宏遠大”,但“不大知道是自己說的還是人家說的”,所以“感到模糊的恐怖”[31]。她說:“我不喜歡壯烈。我是喜歡悲壯,更喜歡蒼涼。”[32]因為她認為蒼涼里有更深長的人生回味,有更多的美、人性與啟示,蒼涼更接近人世的真實。也許,這就是她的寫作態度與審美立場。張愛玲對世界濃重的荒涼感覺被她風格化地滲透到文本中,在張愛玲眼中,幾乎什么東西都像“夢一樣的荒涼”[33]。
她的作品充滿家庭的頹敗、生存的尷尬、人性的變異及生命的空虛。張愛玲曾經滄海的家世,使她更多地看見世界的荒蕪,有了異于常人的識見,對人、人性和人生充滿失望。她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人世的滄桑與虛妄,使她對世界不敢有奢望,覺得“灰了心,無論什么東西都是一捏就粉粉碎,成了灰”[34]。張愛玲筆下人物常在四顧蒼涼中走向無邊的黑暗,生活在表面洋房錦繡、內里明爭暗斗的家里的美麗的鄭川嫦,二十一歲就如花凋謝;有著悍然之美的霓喜的人生希望,在一嫁再嫁的連環套式生活中最后破碎,被父親打聾耳朵、二十年來“已經給制造成了一個精神上的殘廢”的聶傳慶,雖然家里透窗而來的“太陽光暖烘烘的”照在他身上,但是他心里的天“已經黑了”[35]。
也許在張愛玲看來,世界上的人就沒有真的家,所謂的家只是一個個不正常的世界,里面并不溫暖,也不和睦,是住不得的,但是離開家又無處可去,只能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站在天底下,直面惶惑的世界。人生無論進退,都不過是陷進了一場或大或小的“封鎖”而已,人生的選擇就如同“在街的左面的人們奔到街的右面,在右面的人們奔到街的左面”,人生的處境不過是“鐵門里的人和鐵門外的人眼睜睜對看著,互相懼怕著”[36]。人生在世的大致情況無非就是當生活的“炮子兒朝這邊射來……便奔到那邊;朝那邊射來,便奔到這邊……逃無可逃了,只得坐下地來,聽天由命”[37]。
對于人生與社會,張愛玲有一種看透與絕望。在她看來,人性虛偽,世界虛妄,一切不會根本改變。無論家里還是家外,一切都無望,人的存在狀態不過是去無可去、逃無可逃的破敗、墜落、困頓、冷漠而無奈,對過去的道德批判與對未來的理想設計都是徒勞。只是“時代是這么沉重,不容那么容易就大徹大悟”,所以“極端覺悟的人究竟不多”[38]。張愛玲正因為“把人生的來龍去脈看得很清楚”,盡管“原先有憎惡的心,看明白之后,也只有哀矜”[39]。文字中也只剩下個人對俗男俗女、世俗生活算計的悲劇與荒誕的描寫,于蒼涼的生活中揭示人生與社會的真相。
張愛玲的作品既不修飾人性,又不裝點生活。她既不參與現實的喧鬧,又“沒有寫歷史的志愿”,未來理想的新時代在她筆下也遙無蹤影,張愛玲的作品里幾乎沒有進步意義的世界誕生,她只想寫點與和諧或者圓滿“不相干的事情”,說點屬于個人的冷話,并不想附和什么。她深刻地指出世界的復雜與人生的黑暗,“現實這樣東西是沒有系統的,像七八個話匣子同時開唱,各唱各的,打成一片混沌”。即使“在那不可解的喧囂中偶然也有清澄的,使人心酸眼亮的一剎那”,但立刻又會“被重重黑暗擁上來”淹沒,至于“清堅決絕的宇宙觀,不論是政治上的還是哲學上的,總未免使人嫌煩”。在她看來,“時代的車轟轟地往前開。我們坐在車上,經過的也許不過是幾條熟悉的街衢”,我們最多只能“在一瞥即逝的店鋪的櫥窗里找尋我們自己的影子”,最多看見自己的蒼白、渺小、自私、空虛與恬不知恥的愚蠢。張愛玲的作品既不想安慰人,又不想改變人,既沒有改造社會的革命抱負,又不掩飾空虛與幻滅。張愛玲要做的不是記錄歷史、干預現實或者確立意義,而是在前世今生參差對照中“說點不相干的話”,說點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驚心動魄”的個體私語[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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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科課題“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中的隱逸書寫研究”[11YJC751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