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代劇”的滋味

徐江

新年代劇因為反映的時代離當下近，在劇情的細節編織上也容易被人挑錯。有三條基本的原則性提示，相信所有這類劇的主創都能用得著。

娛樂評論是一個新詞匯層出不窮的領域，也是一個容易讓人們在舊概念中沉溺的領域。這么說似乎有點兒自相矛盾，但理解起來其實并不難——前者是因為市場推廣的需要，后者則是指我們在長期的欣賞慣性中，很容易喪失敏感和洞察力。

比如“年代劇”這個稱謂，雖然大家都在用，但細分下來還是有40—60年代、70—90年代、90年代—當下這三個具體區間的。過去大家喜歡幾十年的故事連在一起通拍，追求所謂“史詩”感，但隨著近些年劇集制作越發強調精細，拍劇成本也一路上漲，年代跨度過長的劇集正在被跨度相對小、故事發生時距相對集中的“新年代劇”所逐步替代。

接連看了幾部在回播時段播出的知青題材年代劇集，似可以歸入前面說的這種“新年代劇”。說是“回播”，這些劇卻基本從未在熱播時段見到過，也許之前只是在各地的地面頻道穿梭。連著看這類戲，很容易看亂，因為大背景相同，編劇們能想到的生活悲歡也大抵相近，接下來比拼的就是制作和表演水準。

別看近幾年能擠入熱播檔的年代戲劇集有限，但其對演員素質的要求卻比那些劇情怪誕不經的時尚仙俠劇集要高出許多，它要求演員具備演繹合乎角色生活邏輯的言行舉止的能力，這不是閱歷尚淺的小鮮肉能具備的，即便演員扮演的不是知青年代中人，而是《獵場》這樣反映創富歲月人心變遷的時尚年代劇，它所要求演員的，依然是解讀生活并將其用于塑造人物的能力。試想鄭秋冬的扮演者如果是請七八年前的胡歌來演，還會有今天劇中的人物感覺嗎？

生活的底色不是畫上去的，而是歲月沉淀而成的，所謂演員的演技，是指其要鉆進角色的外殼，具備在角色的世界里真真切切活一遍的能力，這恰恰是新年代劇成功的基本要求。之所以說“基本”，是因為除了塑造角色的能力外，主演還需要多少具備一點觀眾認可的“明星相”，老戲骨們的戲雖然好，但耀眼的紅花也還是要有的。好戲，觀眾首先挑剔的是領銜的“頭牌”，這是表演類藝術從古至今的規律。

新年代劇還有一點考驗人——細節上要符合生活邏輯。比如劇中人買酒、買煙、買魚，甚至結婚置辦家當……這些在20世紀90年代是多少錢，在20世紀80年代又該是多少錢？別看這一個小小的數字，有時就足以讓挑剔的觀眾將劇集歸類為“神劇”，有些年代劇沒栽在選演員上，卻栽在了這小小的數字上面。其實這類事對編劇、策劃、劇本統籌，甚至導演、演員來講都不算難，打幾個電話向親戚朋友問一下就能知道，但這樣的電話當事人會不會想到要去打？這就涉及整個主創團隊乃至全攝制單位的水準以及在細節上的敬業程度。

新年代劇因為反映的時代離當下近，在劇情的細節編織上也容易被人挑錯。有三條基本的原則性提示，相信所有這類劇的主創都能用得著。首先，當你想表現一個時代人心的復雜時，不要忽略任何時代人們的心靈都有單純的東西存在；其次，當你想表現一個時代人們心里的單純時，不要以為單純就是傻；最后，當你想說服觀眾相信你的構思時，要把觀眾設想得比你還要聰明，而不是和你一樣幼稚。

編、拍、演時，時刻注意這三條，就等于給自己的創造又多安裝了一臺“質量監視器”。其實不只新年代劇，哪類劇都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