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用故鄉的修飾

臨沂大學/梁永周

盜用故鄉的修飾

臨沂大學/梁永周

小黃昏

屬于這個年歲某月的最后一天，去往離自己最近的遠方。

天空有了海的顏色；笑容一浪推著一浪，一波在水里，一層在岸上。沒有雨，只有微風……微風就像新鮮的流水淌過。

這里從不會有睡意，這動態的聲調里有燕子的翅膀，花草的長勢，院子都在水上生長。從一滴水的微聚開始，栽培美夢；一粒種子的睡眠，蓄意在透明的漣波下顫動，分界有些遙遠卻又忘不了。那些顏色的開始，在經歷調配。

一個沉靜了的黃昏，每滴水都深沉起來。岸上還是熱鬧的，這議論來源于叢草和石頭，在一天的表演中，哪些聲響更熱烈？這個黃昏反省的厚度，鍍上金色，慢慢沉淀。這江南，沉思著的黃昏啊，講述著、遙望著、俯瞰著、監視著自己的一座古廟。在古城慢慢靜下來的時候，經文一波一浪地蕩開，從一滴水，一泊湖，一條巷子，一個鎮，一座城。

——水里的某個黃昏，是被余暉打撈出來的。

與水說

這聲響似乎經水淘洗過：清亮，純凈。

一個女人看著流水玩弄穿在昨天的衣服，她沒有勒緊水的習慣。低頭，散下來的頭發撩起一個頑皮的水泡，清風幫忙梳理一番。談得開的話題，只有那散開的馬尾。至于油紙傘，定是在這流水降生的時候，充當了贈品。潮濕的青苔記得整個鎮子的故事，從清晨的透亮到夜幕深邃。

阿婆站在孩子面前，穿一條碎花裙子和一雙舊調舞蹈鞋。一撮濕淋淋的頭發斜貼在歲月之中，幾滴雨水在脖子上跑了一圈，眼里露出湖水，湖水又映出笑容，一層一浪，皺紋把微笑全都豎立起來，挺挺的，硬朗。

我不覺想起來，在這農莊里除了流水，還有比這老人還老的巷子，一片瓦礫折射的月光，都有故事。

盜用故鄉

這已經是秋天了，樹葉都開始舒緩了，人都說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這些葉子似乎就是，也有幾分內涵：淡然，悠靜。

觸景生情是人的情感切口，何況是在異鄉呢？只有安靜稀釋一個人的壓力。于是那些過了花期的話在秋天就有了特殊的意義。

落花感傷，可殊不知這憂郁來得不夠明確。明凈天空下落花有情，為何不喜而悲？

我看著池塘里的荷花，在這個秋天里，依然美艷。我們面面相覷，把晚霞送走，期待與更多的黎明達成共識。

讓時間加快腳步的，總是些有意義的事。

秋風擁抱

晚餐執拗，所以到了很晚，路過的路依舊安然。

與這個季節特有的風交談，不覺間，跟季節抱了個滿懷。

這日子的憂郁就煙消云散了。

日子、風景都久違這離我最近的距離。很久沒有感知夏走秋來的分明了，更換衣物是明天的天氣提示，和老媽的語氣。我很早就已經在時光的冷漠中尋到沙漠。

自己是自以為是，恍然間認識到自己才是被自己戲弄的對象。

秋風與葉子對視，彼此安好。

舊事就不會繼續衰老，時間亦并非無情，它好比父親，要讓我嘗到過程里的腥風血雨：規則，初心，追求。

我能夠目視遠方，更注視到離我近的風景。風中的塵埃啊，總迷到眼睛。突然感覺這季節的風對我的評價，算得上中肯。

似乎我們本就相識。

對話影子

舊照片里的江南，陽光的腰身依舊柔軟。

把太陽叫出來。

記憶烘開，夜晚還黑著，黑得透明，無處藏身。

這半粒星光該是黑夜沒吃干凈的渣滓，一條水帶抱著老房子，泛著鼾聲的漣漪。一座弓身的橋沒有改變姿勢的意圖，想著一個半夜起急的人會出來找夢！

這里的每場雨都不意外，屋檐的話半虛半掩；在北方生硬了多年，去南方，用一層紗的纏綿調教山脊的古色！

讓這剩有的半截靈魂，呆在潮濕里吧，好與屋檐探討太陽與月亮的話題。

修煉史

這里，所有柔情都相敬如賓，只有這自然在純情。

一顆種子想變為化石，聚在月亮灣，這湖水從不提醒沙漏。陽光給自己穿戴鱗片的時候是溫柔的，那些重量都在輕微之間，告訴我，這柔情里，細膩的角色讓人恍惚。

彩虹是雨水與陽光的對語。綠色，排污掉仇恨與丑陋；海是需要填滿的，用淚水的奔走，蕩漾未靠岸的寬廣！

透過這湖水的表達，揣測一朵云的舊事。這一寸加一寸的土地上，那遠了又遠的過去與近了又近的將來，仍記得月亮的維護。陽光的洗漱，這雨水纏綿的告示里，記錄著寬廣里又一寸積累。

就在這柔軟里，修煉出一個強勁的詞：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