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鄉土（外一章）

河南◎藍雨

永遠的鄉土（外一章）

河南◎藍雨

山路

飛土逐肉的先祖，為沖擊平原而繃起的山路呵，被山民們一代代苦苦的眷戀苦苦扼守……

山路！被泥石流抹掉過被山洪扯斷過被敗葉枯草湮沒過……太沉重了！以至能聽到歲月嘎嘎嘎的崩裂折斷之聲。

這攢射了五千年苦難與追求的山路啊斷了又續折了又接，依舊繃著風雨依舊繃著日月……

太珍貴了！就像華夏民族古老的圖騰——那傷痕累累的龍骨。

山路，永遠彎曲成弓的姿勢，永遠充滿韌性、充滿期待，永遠牢記創造者神圣的意圖——沖擊平原。

到處都充滿磁力的時代終于到來。新一代山民在埡口，在山巔，躍動成了不可遏止的箭鏃。

那充滿快感的慘痛一擊呵，令富庶而驕矜的大平原驀然回首……

山民

一生下來便知道這里就是他們的家。只有吃苦才能叫這山養活自己。

麥葉上的露珠，還是三百年前的樣子；今年的麻雀也和去年的一樣多。

可先人們的骨殖就埋在腳下的土里，兒孫們還要住他們住過的黑屋子。

繼承下這幾件簡陋而好使的農具，去種那漸開漸多的山坡地，我們只能狠勁攥一攥拳頭，砸一下胸脯，然后，埋首，彎腰，去地里侍弄莊稼，上坡打獵、砍柴、挖藥……

直腰擦一把泉水般熱嘟嘟的汗水，真想把頭頂的云彩拉到身下，美美地睡一覺，不再醒來！

然而，迢遙的山風迎面吹來，總是那么清冽、微醺，不知疲倦地掀動著頭發，仿佛坡地上使勁拔節抽穗的麥子。

這里是他們的家呀，遠徙的鳥兒總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