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平
評巴金十七年時期的散文創作
闞平
巴金是二十世紀中國最偉大的文學家之一。關于巴金的研究大多集中于他的小說及《隨想錄》等作品上,其他文本則乏人問津,特別是對其十七年時期散文的研究一直比較忽視。在新中國成立后的十七年間,巴金先后出版了散文集《華沙城的節日》、散文特寫集《大歡樂的日子》、十年作品選集《新聲集》、散文特寫集《贊歌集》、散文集《傾吐不盡的感情》、散文隨筆集《賢良橋畔》等作品。雖然在這段時間里,巴金也出版了《英雄的故事》《明珠和玉姬》《李大海》等短篇小說集,但是與前者相比,散文代表了巴金十七年創作的主要成果。
近些年來,有的學者對巴金十七年時期的散文進行了全盤否定,他們認為這些作品是粗制濫造的“敷衍之文”。這樣的結論是不符合實際的。現在的學者往往以今天的價值觀去衡量十七年文學,難以對其產生共鳴。十七年文學產生于一個特殊的時期,作家的作品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時代氣息的影響,有局限也在所難免,但瑕不掩瑜。巴金十七年散文中所呈現的與眾不同的創作熱情、“異質同構”式的書寫技巧、懷人亦自審的人格魅力,具有不可磨滅的審美價值和強烈的感染力。而這些成就和局限所形成的原因,也值得我們思考和探討。
(一)把“燃燒的心”交給讀者
1931年,巴金翻譯了高爾基的短片小說集《草原的故事》,他非常敬佩其中的人民英雄丹柯:“他掏出燃燒的心,給人們帶路”。巴金把這幅圖畫作為寫作的最高境界,用“把心交給讀者”作為對自己文學活動的要求。如果說巴金那顆“燃燒的心”在其解放前的散文中是力圖燒盡舊社會一切腐朽的熊熊烈火,那么在他十七年的散文中又是同共和國一起升起的融融暖陽。
新中國成立后,巴金那顆“燃燒的心”更加火熱,他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喜悅,這從其十七年時期出版的散文集所確定的名稱上便可看出。他曾在《〈贊歌集〉后記》中寫道:“我的筆即使寫不出振奮人心的‘熱情的贊歌’,它也要蘸飽作者的心血寫下一個普通人的歡樂和感激的心情。”他要用“寫慣苦難的筆來寫人們的歡樂”。巴金的散文奉獻給讀者的,既不是輕薄的贊美,也不是淺顯的追憶,而是用血和淚熔鑄成的文字,是愛和恨交織在一起的傾吐不盡的深情,是一顆充滿著“直率的真實”的火熱的、赤誠的、坦白的心。
他的感情真摯、熱烈,猶如一團火焰。他滿懷激情地抒寫時代的風情美:“團結起來的中國人民揭開了歷史的新的一頁,結束了過去的痛苦和屈辱的生活,做了自己的主人,以不可阻擋的排山倒海的力量,建設自己的國家,以我們祖先夢想不到的空前的速度,奔向社會主義的美麗的前途。”[2]381又以無限深情的筆觸,展現自己的國際主義情懷,謳歌世界各國人民之間的深厚情誼:“華沙城今天在歡笑,因為它今天看見了八十個國家的人民保衛和平的決心。它也知道了在保衛和平的斗爭中它絕對不是孤立的。”……說真話、抒真情,他每次提筆創作的過程都是“把心交給讀者”的過程。他的散文中沒有生硬晦澀的文字,字里行間都體現著他的真誠、坦率、質樸。讀他的散文,似乎能感受到一股熾熱的洪流流淌于心,按捺不住被其引燃的昂揚的思緒。
(二)“異質同構”式書寫技巧
在二十世紀末,出現了一股否定巴金抗美援朝創作的思潮,這一思潮首先來源于美國學者奧爾格·朗的著作《巴金和他的著作——兩次革命中的中國青年》。其后,我國一些學者也表達了類似的觀點,主要代表學者有香港的余思牧先生、大陸的程光煒先生等人。他們共同的觀點是巴金的抗美援朝創作“大部分質量低劣”。
巴金從未掩飾過他信仰克魯泡特金的無政府主義。建國后,他主動接受共產主義的熏陶,似乎要改變他的信仰,但是在巴金的一些抗美援朝散文中,無政府主義的某些思想仍然若隱若現。巴金筆下第一次出現了一批無產階級的英雄形象,這些英雄總是說“一人吃苦,萬人幸福”,這正是無政府主義者的觀點之一。無政府主義的這個理想與社會主義的理想是相符的。他是以一種“異質同構”的書寫方式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即他找到了無政府主義和社會主義之間的共通點進行融合,通過對祖國、對人民的贊頌和主流意識形態所倡導的政治語言,在獲得主流意識形態認可的基礎上,實現對人性的書寫。
巴金在與國家話語的疏離與趨同間,堅守著個人創作的主體意識。他贊揚英雄為祖國、為人民的愛而犧牲的精神,但并沒有單純地用英雄主義和樂觀主義精神來看待死亡。巴金站在一定的高度思考著戰爭的殘酷性,心中隱藏的是對戰爭吞噬無辜人民的生命的悲憤。他對戰爭中的人和人的生存狀態的描寫都擺脫了概念化的毛病,還原了戰爭中人最初的各種狀態。在當時一味對英雄進行歌頌的創作背景中,巴金保持著對戰爭殘酷性的批判,對生命脆弱的思考而顯得彌足珍貴。這也無疑是他的作品能久經時間的考驗,多年后依然感人的重要原因。
(三)“懷人亦自審”的人格魅力
在巴金十七年時期的散文中,悼念類散文數量并不多,卻最感人、最真實,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在“懷人”中“自審”。“懷人亦自審”表現了巴金的偉大人格。
巴金將鄭振鐸尊為介紹自己進入文藝界的前輩和摯友。1958年10月18日,鄭振鐸于一場空難中殉職,當時巴金正在莫斯科出席會議。回國后巴金懷著沉痛的心情寫下《悼振鐸》一文,他在文中回憶了鄭振鐸對他的幫助和批評:“他責備過我近幾年寫作太少”,“我不能不承認他氣魄大,精力充沛,是一個永遠不知疲倦的工作者”,反觀自己卻是一個下了好大決心才從書齋中走出來的后進生,深感內疚。
在十七年時期,巴金陸續寫了《憶魯迅先生》《魯迅先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秋夜》《一個秋天的早晨》四篇散文懷念魯迅先生,并在魯迅先生逝世二十周年紀念大會上發表了《紀念魯迅先生》的開幕詞。巴金將魯迅先生比作太陽,而自己是受太陽恩澤成長起來的小草。在懷念的同時,巴金也謹遵魯迅先生的教誨。在巴金心里,魯迅的“寫作和生活是一致的,作家和人是一致的,人品和文品是分不開的。他寫的全是講真話的書。他一生探索真理,追求進步。他勇于解剖社會,更勇于解剖自己;他不怕承認錯誤,更不怕改正錯誤”……所有的這些方面,都成為巴金生活和創作的信條。
巴金與靳以之間深厚的友情長達30年,他們一起創辦刊物、一起發表宣言、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兩人還曾約定共同活到一百歲。可是世事難料,每次出場必給大家帶來歡笑的靳以,卻用溘然長逝給大家留下了永恒的悲哀。巴金用痛哭式的筆調寫就了《哭靳以》《他明明還活著》,他在文中回憶著與靳以相處的一點一滴,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靳以不能遵守諾言的“埋怨”。
在這些懷人散文中,巴金通過回憶、對比來反思自己的過失,從逝去的尊師故友身上不斷汲取精神養分,他們英年早逝所留下的遺憾和往日里對生活的熱忱與希冀,鼓勵著巴金為真理而寫作,支撐著巴金經受住了“文革”的磨難。
(一)從“言志”到“載道”的自我缺失
在我國現代散文史上,有過所謂的“叛徒派”和“隱士派”之分,這可以看成是古代散文中“言志派”和“載道派”的延伸和發展。周作人先生對此解釋道:“言他人之志既是載道,載自己的道亦是言志”。
建國前,巴金的散文大多是思想啟蒙、個性解放的叛逆張揚之作,洋溢著“言志”的明麗色彩,且題材多樣,有對中國革命道路的探索、對封建社會丑惡的揭露、對旅途民俗風景的記述、對個人日常生活的小記等等。而建國后的十七年是在政治思想上高度統一的十七年,巴金在這一時期的散文,讀來使人覺得振奮,但感覺卻不盡興。他傾盡全力進行歌頌,充分表達了自己“歡樂和感激的心情”,思想內容反倒失去了以前的光彩,少了充滿個性的反思,不再像其解放前的散文一樣,有許多內涵深刻的哲思和議論性的隨筆,更多的是對現實幸福生活的白描。在有些篇目中,巴金常常來不及對客觀事物進行細致深入的觀察和體驗,寫出自己真實、深切、獨特的內心感受,而急于以共同的政治理念來替代,給人以一種自我缺失的空泛之感。
(二)缺乏藝術美感的平庸化傾向
巴金十七年時期散文的內容主要是對國內外重大事件的歌頌,例如抗美援朝、世界保衛和平大會、大躍進、過渡時期總路線等。但似乎是為了趕數量,巴金對散文的質量并沒有足夠重視。在他看來,沒有什么是不可以入文的:塔什干的羊肉串、莫斯科的紅場、日本的富士山和櫻花、越南的賢良橋乃至鐮倉的一張照片、烏克蘭的鹽和辣椒面等,凡是能和歌頌世界和平、各國之間的友誼能搭上關系的物件,都會成為巴金寫作的一個線索,可謂是所見所思皆成文章。選材如此粗糙甚至有些牽強,而敘寫也因此變得單調平庸、缺乏藝術美感。從一出中國古戲《灰闌記》的翻譯中,他發現了波蘭人民對新中國的“敬愛”之情(《灰闌記》);在一篇“救火”的回憶中,他提煉出了中朝團結的主題(《金剛山上發生的事情》);僅僅見過兩三次面,他就對中日兩國作家之間“深厚的友情”深信不疑(《憶情野季吉先生》)……
就連巴金自己都承認:“(這些作品)主要的缺點是干巴巴,一般化”、很多作品都“沒有重印的必要”、“其實保留在這個集子(《贊歌集》)里的二十二篇文章也不是值得一讀的佳作”。關于這一時期的散文創作,他也表達了自己的苦惱:“我有時給逼得沒辦法,坐在書桌前苦思半天,寫了又涂,涂了又寫,終于留不下一句”、“我去過兩次越南,戰爭轟炸時期我還到過賢良橋邊,寫過兩本書,一本印出來了,一本還來不及發表出書,現在都成了廢品,如果盡寫這些廢品,我算什么作家呢?”巴金在當時急于下筆又無從寫起,若干篇目質量不佳他也是早就預料到了。但結合巴金當時所處的歷史氛圍,當時的思想情感,這一局限性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一)國內文化制度的要求
建國以后,巴金開始在一個新的社會制度下生活、斗爭和創作。十七年時期的文藝創作,深受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影響,文藝為政治服務對于散文同樣不例外。在建國初,反映國家與民族的宏大敘事、對社會主義建設和抗美援朝等重大事件的敘寫,都成為當時散文創作的主題。巴金從來都是主張“文藝應當為政治服務”的,他的散文創作都有明確的政治意識,歌頌新中國、志愿軍、世界和平等等都符合黨的要求,他渴望通過深刻的“思想匯報”獲得認可,他的創作態度是自覺的、真誠的。正如他在建國十周年時所說的那樣:“既然走上了新的道路,參加了新的隊伍,就必須拿出全力跟著大隊前進”。
而這些散文作品中,對人性、人生、人的生存困境的揭示和對普通百姓日常生活酸甜苦辣的取材,以及相關的表達則少之又少。這似乎違背了“文學的目的是要使人變得更好”的初衷,正是制度因素限制了作家發揮這種作用。1955年開始的在意識形態領域對胡風、路翎等人的批判讓巴金一頭霧水,為了“過關”,他不得不屈從于文化制度的控制,寫了幾篇批判文章。在巴金心中,文學與文化制度之間的和諧關系就此出現裂痕。
縱觀歷史可以發現,這是一個政權初期建立文化秩序的常見現象。那么文化制度對文學創作的影響到底是好是壞,巴金在《創作論》中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如果我們的作品只是作為宣傳工具,完全為當前政治服務,那么過一個時期它就會過時,以后就不會受到人們注意。作為宣傳,就必須解釋政策、說明政策,等政策一旦改變,就又變成違背政策的東西不能存在了。所以文藝為政治服務一定不能狹隘理解為當前一定的政治中心任務”。
(二)國內外社會活動的影響
十七年時期,巴金積極參加了國內外許多社會活動,為繁榮社會主義文藝事業,培養文苑新苗,為團結世界各國,反對帝國主義、殖民主義,為新中國的建設,做了許多工作,貢獻了應有的力量:出席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中國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亞洲作家會議等國內外會議、活動近四十個,幾乎在每次會議中都作了報告或致辭;擔負了上海文藝界的主要領導工作和繁重的編輯事務;先后出訪了朝鮮、蘇聯、印度、日本、波蘭等國,考察了沂蒙山區、濟南、沂南、滇江、鹽城、興化等國內大部分的城市和農村。每到一處、每見一事,巴金都會從中挖掘符合意識形態的落筆點寫下文章記敘,確切地反映現實,不渲染、不獵奇,使散文中所描述的生活、塑造的形象取信于讀者。
巴金并沒有以貴賓的身份參加這些活動。在十七年的參觀、考察活動中,巴金曾奔赴抗美援朝前線兩次、越南戰爭前線一次。特別是在抗美援朝的前線,身體并不強壯的他與戰士們一起睡山洞、吃大鍋飯長達七八個月之久,敵人的炮彈在他們身后的山邊爆炸,彈片落到他們的腳下,他仍然堅守崗位,從容地執筆創作著。在斗爭最尖銳的地方,結結實實地做了一回文學的“苦行僧”。
如此繁雜的社會活動占據了巴金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但他仍堅持筆耕不輟,更顯其對國家、對事業、對讀者的一片赤誠。
(三)巴金創作心態的變化
巴金出身于一個封建官僚地主家庭,年輕時追求和推崇“無政府主義”。建國后,巴金不想做也做不成“局外人”,他意識到自己與社會主義的要求之間的差距,主動自覺地向黨和國家靠攏。他不愿被社會潮流所淘汰,欣然走出書齋,積極地參加各項國內外社會活動,進行思想改造的任務。
盡管懷著滿腔熱情勤奮工作,虛心接受改造,巴金還是不斷受到批判。1958年10月初,姚文元拋出《論巴金〈滅亡〉中的無政府主義思想》一文,借批判“無政府主義”對巴金解放前的全部作品作了全盤否定。隨后國內的文學刊物上出現了許多對巴金及其作品“一邊倒”的批判文章,這使巴金感到不安、疑惑。突如其來的批判使巴金的創作心態發生了變化,在創作時,他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不敢稍露鋒芒。他拋棄了自己信仰多年的無政府主義,努力學習政治理論,作品中滿是學習的心得體會,像校園中極力表現自己以吸引老師關注和夸獎的孩子一樣。但是面對口誅筆伐,巴金也并沒有屈服,他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對祖國、對人民的熱情,一方面繼續歌頌贊美他們,一方面又直率地為新中國文學的發展提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見。1962年5月,巴金在上海文藝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會上發表了題為《作家的勇氣和責任心》的講話:“要把文藝交給人民,到群眾中去接受檢驗,不能由少數人根據自己的好惡評判作品價值”[1]348。這篇講話稿尖銳地指出了當時我國文藝界存在的嚴重問題,也算是給姚文元們的一個回應。但也正因為如此,巴金被姚文元們懷恨在心,也為他后來在“文革”中的悲慘遭遇埋下了“禍根”。
(四)巴金個人生活的影響
十七年時期,巴金先后出版了十幾本小說、散文、通訊報告集,認真地兌現了他曾許下的“我要寫人民的勝利和歡樂,我要歌頌這個偉大的時代”的諾言。此外,他還翻譯出版了十幾本外國文學作品,例如屠格涅夫、高爾基、迦爾洵的小說和屠格涅夫、高爾基的創作回憶錄等,還重新修訂了自己在解放前的全部著作,編成《巴金文集》十四卷,為發展和繁榮文學事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在1953年1月30日致田一文的信中,巴金說到:“(我最近)文章寫得不多,忙著整理舊稿,但其他雜事也花去我不少時間”。信中的“其他雜事”指的便是文化生活出版社的內部糾紛。1935年,巴金與吳朗西等人發起成立了文化生活出版社,但在最后的時期,文化生活出版社的內部矛盾使巴金心力交瘁。巴金希望出版社的性質是公益的、能夠為其他熱愛文學的青年鋪路,而吳朗西等人卻想從中盈利。吳朗西夫婦帶著幾個朋友和巴金爭吵,要巴金交出出版社。向來不會與人爭斗的巴金無奈辭去了社務工作,后來又辭去了董事和總編輯職務,離開了他心愛的文化生活出版社,眼睜睜看著近二十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除此之外,通過翻閱巴金在十七年時期的書信、日記了解到,在那段時間中,一些疾病一直干擾著巴金的創作,除日常的傷寒高熱外,右肩關節炎偶爾發作使得右臂不能動彈,小腸氣手術后身體恢復得很慢精神也差,眼睛發炎看不清東西……但巴金并沒有以身體抱恙為由暫停創作,患病期間,他仍然堅持完成了二十幾篇散文的創作。
關于十七年時期散文創作的研究從未停止過,但學界對這一時期巴金的散文創作的研究卻不盡如人意,巴金十七年散文所呈現的熱烈的筆調和真誠的贊頌也往往被曲解為“趨炎附勢”,也有人認為他在戰場前線、老根據地的充滿艱辛甚至生命危險的體驗有“作秀”之嫌……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巴金屬于他自己,屬于他所生活的時代。研究其十七年時期的散文創作必須要站在當時的歷史氛圍中體會巴金的思想活動和良苦用心,運用歷史的、人民的、藝術的、美學的觀點客觀評價作品。巴金十七年時期的散文創作,體現了新中國和人民的精神風貌,而且在這個大潮流中,他的創作也保持了自己的特點。巴金對祖國、對人民有著“傾吐不盡的感情”,對讀者、對事業一片真誠。他講真話、不說謊,沒有受到那些無限夸張、扭曲現實的虛假浪漫主義、“假大空”之風的影響,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可以說,巴金散文作品的感人之處就在于此,不可磨滅的價值也在于此。
巴金十七年時期的散文創作確實有一定的局限存在,但并不致命。晚年的巴金并沒有因自己的偉大的作品而居功自傲,他也對這一時期的作品多次作出深刻的反省。這樣的謙虛坦率令筆者動容不已、欽佩不已。也正是因為巴金有這樣高尚的人格,他和他的作品才能夠博得世人的喜愛,流傳至今。
闞平,女,河北唐山人,中央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2016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