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成真

哈基姆·奧拉朱旺

夢想成真

哈基姆·奧拉朱旺

即便已經離開NBA賽場多年，但奧拉朱旺仍免不了與NBA球星們“過招”，因為每個休賽期登門求教、向他學習低位技術的球員實在是太多了：科比[Kobe Bryant]、姚明、德懷特·霍華德[Dwight Howard]、克里斯·波什[Chris Bosh]、卡洛斯·布澤爾[Carlos Boozer]……奧拉朱旺的“門徒陣容”絲毫不比NBA的全明星名單遜色多少。現在的奧拉朱旺，代表著休斯敦豐田中心門口豎起的雕像、奈·史密斯名人堂成員、兩次總冠軍、叱咤風云的大學牛人……

關于他的故事，要從30多年前的非洲說起……

非洲帝皇星

1980年的一個下午，在尼日利亞首都拉格斯的一個體育館的地板上，坐著一個像竹竿一樣的17歲男孩。教練的指示結束后，球員們慢慢地從地板上站起，開始做訓練前的準備活動。這少年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雙手抓起一個籃球沖到籃下，強力起跳后距離地面越來越遠——“嘭！”

“我完成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扣籃，”奧拉朱旺說，“那一刻仍然歷歷在目，在這之前，我一直覺得扣籃就像神話一樣。”

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教練說:“再做一次！”于是奧拉朱旺又扣了一個，接下來就是不停地重復扣籃。“那個瞬間改變了我的一生。”奧拉朱旺說的夢想在那一刻點燃了。

奧拉朱旺現在是聯盟中最好的內線導師，從中鋒到后衛，他的指導讓很多球員都收獲頗豐。

奧拉朱旺是家里六個孩子中的老三，對于他傳統的非洲家庭而言，體育只是個揮灑多余精力和力氣的游戲而已。當然，運動也是奧拉朱旺小時候打發時間的方式——這在全世界都一樣。小時候的奧拉朱旺接觸過足球，但玩得最好的是手球。由于手球在尼日利亞并沒有校際比賽，校籃球隊教練看到了奧拉朱旺的天賦，把他借去打全國比賽。誰也沒想到，這次意外的借調成就了非洲最偉大的籃球運動員。在手球場上所受的訓練讓身體素質出色的奧拉朱旺打起籃球來也得心應手，他在消極比賽中的出色表現吸引了國家隊的注意。比賽結束后，國家隊邀請他加盟，在朋友們的鼓勵下，奧拉朱旺成為了尼日利亞國家隊的一員，開始接觸正式的籃球。在參加國家集訓隊的第一天，教練就把這個有天賦卻不知怎樣運用到籃球中的少年拉到一旁開小灶。他告訴奧拉朱旺，一定要練好基本功，并為他確定了今后的位置——中鋒。奧拉朱旺開始明白，無論在進攻還是防守中，中鋒都是籃球場上最重要的位置。“在第一天，他就給了我一個信念，一項后來伴隨我整個職業生涯的信念——中鋒是籃球比賽中最為重要的位置。”奧拉朱旺說。

爆發力出色的奧拉朱旺只花了幾個星期時間訓練就加入了尼日利亞國家隊，之后開始不停參加錦標賽的角逐，他的表現很快就吸引了一個人的注意，他就是當時中非共和國男籃主教練，美國人克里斯托夫·龐德。

“之前我們素不相識，”奧拉朱旺說，“那時候的我只會做兩件事情:蓋帽和扣籃。在進攻端基本依靠后衛的傳球，我還不會使用跳投這樣的技術。”龐德耐心細致地跟奧拉朱旺促膝長談，并不厭其煩地告訴他不要到尼日利亞的大學去浪費時間，而應該到美國去大展拳腳。“我知道某一天自己也會因為生計而工作，”奧拉朱旺說，“但當時的我，只是一個年輕的運動員，我感覺自己在籃球場上真的是在浪費時間。”

奧拉朱旺的父母并不想讓兒子打籃球，他們勸他將所有精力投入到學習中去。不過當龐德教練向他們描繪另外一條出路后，他們改變了看法。于是，在距離第一次打球三個月后，奧拉朱旺登上了去美國的航班，飛向一個日后與他命運糾纏的城市。

“休斯敦，最適合我的地方。”

初臨休斯敦

1980年10月的美國之旅改變了奧拉朱旺的人生軌跡。他當時接到了幾所美國大學的邀請，其中包括邁克爾·喬丹(Michael Jordan)的母校北卡羅來納大學。“我當時先到了紐約，但實在受不了拉里寒冷的天氣。”奧拉朱旺回憶說。這讓這個習慣炎熱氣候的非洲小伙打消了去圣約翰大學的念頭，搭上了前往悶熱休斯敦的飛機。“當時有很多大學可以選，”奧拉朱旺說，“但是龐德教練說休斯敦是我的命運之城。”他們聯系到了休斯敦大學的主教練蓋伊·劉易斯(Guy Lewis)，得到了一次非正式的拜訪機會。奧拉朱旺到達機場之后，學校沒有派人來接機；當時尚持懷疑態度的劉易斯教練在電話中告訴他叫輛出租車到學校，但他的尼日利亞口音差點讓司機誤以為要前往奧斯丁大學。

一番波折之后，奧拉朱旺終于到了休斯敦大學，學校的體育信息主管助理鮑勃·加納萊利至今記得奧拉朱旺從出租車里鉆出來的樣子:他穿著白色的短袖套衫，白色的短褲還有擦得锃亮的皮鞋，羞怯地走進劉易斯教練的籃球辦公室。

當休斯敦大學校隊的德雷克斯勒(Clyde Drexler)、邁克爾·揚(Michael Young)、羅布·威廉姆斯(Rob Williams)、拉里·米奇克斯(Larry Micheaux)在球館內訓練時，劉易斯教練問奧拉朱旺是否愿意跟隊員們較量一番。“你要知道，當時我只是個新手，”他說，“在尼日利亞我確實表現不錯，但這里是美國，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訓練師將奧拉朱旺帶到了休息室，給了他T恤和短褲。“他問我穿幾碼的鞋子，”奧拉朱旺說，“我告訴他一般穿14碼，他拿出了一雙嶄新的球鞋，天哪，在尼日利亞可找不到這樣的好東西。”

“我穿上鞋子，感覺有點緊，我想脫了襪子再穿能好點，訓練師說:‘不用了，我們試試15碼吧。’我還是覺得小，他又變戲法一樣拿出一雙16碼的，我當時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有這么多新鞋子！這是我第一次穿上了合腳的鞋子，我當時想:‘嘿嘿，外面這幫家伙可遇到麻煩了！’”

比賽只打了一局。“我不記得第一個被我封蓋的球員是誰了，”奧拉朱旺笑笑，“當時我正全神貫注地觀察對手們的投籃方式，他們試圖在我面前上籃，那可不行！”伴隨著奧拉朱旺在比賽中的快速進步，美洲獅連續三年殺入NCAA四強。他在球場上展示爆發力的時候，還學會了把握時機；他高大的身材配上后衛般的速度和移動在禁區內無往不利；他可以在球場一端完成蓋帽或搶斷后，快速奔到球場另一端以扣籃結束進攻；同時他也開始提高外圍的投射能力。

“那個夏天在芳德娛樂中心球場上的比賽，正是我籃球基本功日趨扎實的過程，”他說，“那一場場比賽就是艱苦的歷練。”

作為目睹上世紀90年代火箭奪冠的球迷之一，姚明一直就把奧拉朱旺視為自己的偶像。

在喬丹短暫告別NBA之后，奧蘭朱旺率領火箭隊奪得了兩連冠，這是火箭隊史上最光輝的時刻。

摩西的特訓

正如同今天，無數巨星投師奧拉朱旺的門下一樣，也有一位前輩曾地點過“大夢”，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摩西·馬龍(Moses Malone)。

1982年當休斯敦大學輸給北卡后，奧拉朱旺向教練組咨詢如何才能增強自己的能力，教練建議他與NBA巨星摩西·馬龍一起訓練。馬龍欣然接受了奧拉朱旺的請求而且無私地將自己的本領全都傳授給他。與摩西·馬龍的對抗讓奧拉朱旺有了長足的進步，也讓他認識到自己完全有進入NBA的實力。對于這段經歷，奧拉朱旺感激至今:“摩西幫助我的方式就是跟我一起打球，讓我體驗更高級別的對抗。他是NBA那時最好的中鋒，而我只是想讓自己提高到能與他對抗的水準。”

事實上，當時與摩西·馬龍的對抗考驗更像一場殘酷的戰斗，充斥了推搡、擠壓和汗水……“摩西讓我在球場上吃盡了苦頭，”他說，“他讓我學會去爭取每一樣東西，使我超越了自己的極限。”因為沒有辦法在力量上壓制馬龍，奧拉朱旺開始練習運用他在手球和足球場上的假動作、變向以及腳步移動。

“我跟其他美國球員的基本功不同，”他說，“或許那確實讓我在籃球的起步時間上落后了，但是這些經歷也讓我以一個獨特的視角去思考如何將技術運用到籃球比賽中，我從未想過自己使出的動作是不是專業籃球動作，只要不犯規就行了。”

第二年夏天，情況就發生了變化。在德雷克斯勒組織的一場比賽里，奧拉朱旺和馬龍又一次對位了。有一個人出手投籃不中，奧拉朱旺和馬龍都在卡位，前者搶到了籃板，他運了下球，騙開了馬龍，單手扣籃得手。“那一刻場地完全安靜了下來。”曾經的火箭球員羅伯特·里德(Robert Reid)說道，“我們面面相覷——這家伙已經能向聯盟蟬聯MVP的球員叫板了嗎？才過了一年，他就已經能跟當時的MVP勢均力敵了。就在那一刻，就那一個球，我們想的都是:哇，我們看到了什么？”

1984年的NBA選秀，擁有狀元簽的休斯敦火箭隊放棄了喬丹，而選擇了當時被看作是NBA新生代中鋒第一人的奧拉朱旺。沒錯，喬丹整整統治了一個時代，他為芝加哥帶來六座總冠軍獎杯，而奧拉朱旺只為休斯敦拿回了兩座，但從沒有人質疑過火箭的選擇。更何況，“大夢”的出現永遠的改變了人們對中鋒這個位置的傳統理解，或許是因為再也沒有人可以象他一樣將中鋒的技術展示到一種極致。

“那是命運中的重要一步，”奧拉朱旺說，“有多少球員不愿意為大學時代的城市效力呢？我的意思是根本沒必要換地方，待在休斯敦就意味著能在自己熟悉的環境內逐漸成長。”他在比賽和人格方面的成長是顯著的，他從一個才能未精煉的球員轉變成一股無法阻擋的力量，從一個脾氣火爆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沉穩自信剛毅的球隊領袖，一連串的榮譽和成就接踵而至。

夢幻演出

奧拉朱旺在火箭的第二個賽季就將球隊帶進了NBA總決賽舞臺，不過，他們輸給了當時如日中天的波士頓。“如果1986年能夠一鼓作氣贏得總冠軍，我或許會感覺很高興，”奧拉朱旺說，“不過當我回憶往昔，就明白了正是那種逆境中的掙扎、奮斗、渴望重回最高點的執著努力，才使得最終品嘗勝利時的成就感那么強烈。我還記得那年對陣紐約尼克斯的總決賽第七場的最后時刻，我背靠著統計臺享受難忘的一瞬，看著隊友，看著球迷，看著獨特的場景，這一刻才是我在球場上揮汗如雨的目的，才是我來到休斯敦的終極目標。”

為了這個目標，奧拉朱旺拼殺了九年。他在1993-94賽季成為當時歷史上唯一一位囊括常規賽MVP、年度最佳防守隊員和總決賽MVP的球員，火箭也在他帶領下成功登頂。一年以后，他們又在常規賽只排名第六的不利局面下成衛冕，那也是史上奪得總冠軍球隊的最低排名。在圣安東尼奧打響的西區決賽第一場當晚，大衛·羅賓遜(David Robinson)受封常規賽MVP，但奧拉朱旺用41分、16個籃板、4次助攻、3個搶斷和2個蓋帽的耀眼數據讓前者深深地尷尬了一把。

事實上，很多人并不知道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印象派畫家之一克勞德·莫奈(Claude Monet)是對奧拉朱旺影響最大的人。“莫奈是當代印象派畫家的領袖，在人們對印象派和抽象派藝術還有爭議的時期，說了一句話:‘我們應該把油畫從它傳統的模式中解放出來，'”奧拉朱旺說，“我把這種哲學帶到了籃球中來，我的打法與傳統中鋒不同:后仰投籃，跳投和面框進攻。我打破了常規，所以從藝術家的角度，中鋒這個位置被從傳統的模式中解放出來，那就是出現像我這樣的球員的原因。”

“我的腳步是從足球轉化到籃球的，有三個要點。”奧拉朱旺解釋道，“首先，迷惑對手，讓他撲向反方向；其次，頂住對手，使他失去原先防守的位置；最后，擋住對手，使他沒辦法封蓋你的投籃。”至于自己另一項為人稱道的技術——蓋帽——奧拉朱旺打趣地說:“作為足球隊的門將，你的任務就是阻擋對方的射門。蓋帽是門藝術，要有超強的判斷力和把握時機的能力。我想這些能力我是天生就有的。成為一名蓋帽手能夠使你統治禁區，這才是一個大個子真正的價值所在。”

雖然奧拉朱旺自己說得輕松，但是還有哪一個中鋒每場幾乎兩次搶斷之余還能貢獻三次封蓋呢？難怪后輩奧尼爾曾經無限崇敬地說:“從未有過一個能夠像哈基姆一樣做所有事情的大個子，永遠不會有。”其實不止奧尼爾，就連諸多前輩對奧拉朱旺也是推崇備至。1997年全明星周末期間，奧拉朱旺當選NBA歷史50大巨星。在酒店大廳，他遇見了比爾·拉塞爾(Bill Russell)和威爾特·張伯倫(Wilt Chamberlain)。“謝謝你哈基姆，你是我們的血脈，中鋒就應該那樣打球。”張伯倫說。而拉塞爾則拍著“大夢”的肩膀說道:“你是唯一能代表我們的人，我只喜歡看你打球。”

26946分、13747個籃板、3830次蓋帽、3058次助攻以及2162次搶斷；NBA歷史上唯一一位搶斷和蓋帽在一個賽季都達到過200次以上的球員；創造了連續11個賽季蓋帽達到200次以上，搶斷和助攻均超過100次的傳奇紀錄；12次入全明星、6次第一陣容、5次第一防守陣容、1次常規賽MVP、2次總決賽MVP以及2次總冠軍。并且，他的整個職業生涯的輝煌建立在了NBA中鋒人才最為鼎盛的上世紀90年代，這就顯得更加難能可貴。但是，奧拉朱旺的生活一直都很恬靜:他的家比鄰湖畔，在陽臺上會見客人，喝著他愛稱作“祖母”的夫人給他泡的茶，女兒在陽臺邊嬉戲。關于自己夢幻般的籃球歷程，奧拉朱旺說:“如果你把這故事寫進書里，甚至沒有人會相信它，從尼日利亞來自美國，去休斯敦大學求學，在火箭度過幾乎我的全部職業生涯，并且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在名人堂的某個角落回首這一切，就好比我站外某個人的世界之外遙望這個人的生活一樣。”奧拉朱旺說。就像17歲的少年坐在拉各斯一座體育館的地板上，凝視籃筐，若有所思。“看看這綽號，”他說，“這說明了我與這座城市的關系，我在休斯敦的一切都來自于此。是的，這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