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偉 李杰
關鍵詞:分享經濟;收益分享;協同消費;互聯網經濟;信用經濟;供給側改革;互聯網+;征信體系
摘要:分享經濟理論起源于西方且經歷了收益分享和協同消費兩個發展階段,而最新的分享經濟理念開始向焦點化、產銷一體化、專業化、信用等級化轉型。因中國的分享經濟剛剛興起,所以對網約車、房屋短租和網絡借貸等代表性分享經濟行業的監管必然存在缺陷,征信體系建設不完善,行業發展問題頻發。分享經濟在各行各業的持續擴散,能有效應對資源稀缺與大量資源閑置的矛盾,促進國民經濟健康發展,因此應堅持市場為主體,營造開放包容的監管環境,并進一步完善相關法律法規,打造政府監管、行業自律、參與者講信用的發展環境。
中圖分類號:F063.1; F490.5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9-4474(2017)05-0070-07
Sharing Economy: The Theory, the Trend of Development and Chinas Practice
LIU Xiuweia, LI Jieb
(a.School of Public Affairs and Law; b.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 Chengdu 610031, China)
Key words: sharing economy; revenuesharing; collaborative consumption; internet economy; credit economy; supplyside reform; internet plus; credit information system
Abstract: The theory of sharing economy originated in the West and has experienced two stages of development: revenuesharing and collaborative consumption. The latest idea of sharing economy begins shifting to focalization, integration of production and sales, specialization, credit rating. As the sharing economy in China is just turning up, there have inevitably appeared some problems on the supervision of the carsharing, short rental of housing and online lending which are representative forms of the sharing economy, in addition to the deficient credit system which incurs more difficulties for its development. As a gradual expansion of the sharing economy into all industrial sectors is able to solve the contradiction of leisure resources left unused on the one hand, and a scarcity of needed resources on the other hand to facilitate a healthy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economy, it is necessary to create an open and friendly supervision environment in which the government can fulfill its role of supervision, the industry conduct selfregulation, and all parties involved keep their credit, on the condition of marketorientation, and relevant laws and regulations to be improved.
截至2015年,我國的服務業占GDP比重已經突破50%大關,同時互聯網滲透率也基本達到過半水平,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了66.4%,已取代投資成為經濟增長的主引擎,互聯網經濟在整體消費中充當了關鍵角色〔1~2〕。在國家提倡“互聯網+”、“雙創”、“供給側改革”等背景下,分享經濟充分利用互聯網技術互聯互通降低成本的優勢,匹配起海量閑置資源與個性化需求,打造全新的經濟發展模式。國家信息中心信息化研究部等發布的《中國分享經濟發展報告2017》顯示,目前我國的分享經濟主流業態主要分布在出行、短租、網絡金融等行業,ofo、摩拜等共享單車起步,2016年,中國分享經濟市場交易額達到了3.452萬億元,比上年增長103%,超過6億人參與到分享經濟活動中來,比上年凈增1億人左右,這充分說明了分享經濟在我國的發展勢頭〔3〕。
2016年3月,“分享經濟”一詞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標志著分享經濟這一新興經濟形式正式被國家承認。而后國家領導人又先后在多個場合鼓勵“分享經濟”的發展。國家有關部門乘勢分別出臺了《關于加快發展生活性服務業促進消費結構升級的指導意見》、《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的建議》、《關于促進綠色消費的指導意見》、《國務院關于積極發揮新消費引領作用加快培育形成新供給新動力的指導意見》等文件,不止一次地強調“分享經濟”或“分享、共享”的概念,倡導利用“互聯網+”讓更多的人融入到分享經濟發展熱潮中來,其目的是盤活存量,提高閑置資源的利用效率。endprint
多數學者認為:分享經濟強調“使用而非占有”的消費理念或可成為解決產能過剩與有效供給不足矛盾的一劑良藥。但學術界目前對分享經濟的主流研究仍存在較大局限,他們要么大多著眼于馬克思資本論視角的中西分享經濟思想比較,要么僅立足特定行業視角分析分享經濟的宏微觀效應,探討其商業模式創新,孤立研究監管對策,鮮有沿著分享經濟理論演變路徑窺探分享經濟不同發展階段的概念本質,并與中國國情有機結合的研究。基于此,筆者認為全面梳理分享經濟理論脈絡是必要且十分重要的,只有澄清分享經濟的內在特征及外在表現形式,并與中國實踐有機結合,才能為建立中國式分享經濟理論體系和發展道路奠定基礎。
一、分享經濟理論源起與發展
分享經濟理論(sharing economy)的發展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收益分享與協同消費。早期的分享經濟理論的誕生是基于微觀企業內部,探索經濟社會發展動力不足背后的因素,倡導建立一種新的利益分享機制,刺激經濟向前發展。其與近年來網上熱議的“分享經濟”概念有別,前者指企業內部勞動者個人收入與本企業經營成果相聯系的特定經濟形式,包括持股與不持股兩種類型〔4〕,后者是指利用互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整合,分享海量分散化閑置資源,滿足多樣化需求的經濟活動總和〔5〕。
(一)始于18世紀末:收益分享階段
西方分享經濟實踐的前身是18世紀末興起于美國的雇員股份制,被譽為職工持股之父的Albert Gallation主張民主不應僅限于政治領域,還應該擴展到經濟領域中來〔6〕。而分享的理論概念則首先出自德國經濟學者Thunen的代表作《孤立國》(The Isolated State,1850年),其認為,只有在經濟領域實行分享經濟制度,才能緩和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的矛盾,勞動者的薪酬除必要的生活資料以外,還應當包含部分的剩余資料,即將勞動者的部分薪酬與企業收益相掛鉤〔7〕。
歷經一百多年的發展,威茨曼(Weitzman)從維護資本家利益、保障就業及抑制經濟停滯出發,提出了分享經濟理論。在1982年至1983年期間,他針對失業和工資制度先后發表了《報酬遞增和失業理論基礎》、《選擇性薪酬制的宏觀經濟意義》,直至1984年,哈佛大學出版了他在該領域的著作《分享經濟》,該書將分享經濟定義為單位勞動成本隨雇傭量的上升而下降的一種工資制度,威茨曼認為經濟發展停滯的原因在于分配而非生產,也就是勞資對立及工人工資與企業收益無關所引致的問題,他從學理層面試圖用分享制代替傳統的固定工資制,通過將企業員工的薪酬與企業利潤掛鉤,實現利潤分享,從而既解決經濟發展長期停滯問題,又滿足就業的需求,同時抑制價格上漲趨勢,但該理論本質上還是從維護資本家的利益出發,為挽救資本主義私有制服務〔8〕,它雖然從形式上促成了雇員與資本家共享企業利潤,但其實質上仍是按“資”分配。
(二)始于20世紀80年代初:協同消費階段
分享經濟的第二階段即協同消費階段,屬于產權理論的創新實踐模式,以時間銀行(1980年)的建立為標志,但其迅速發展的背景則是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的爆發:經濟形勢低迷,大量工人失業,工資下調,迫使人們不得不在工作之余選擇諸如出租車輛、提供服務等兼職以維持生計。協同消費(collaborative consumption)的理念首先是由美國的Marcus Felson 和Joe L.Spaeth于1978年提出,其發表在《美國行為科學家》雜志上的文章《社區結構與協同消費:一種日常活動的方法》將“協同消費”定義為多數人在共同參與活動中的消費商品和服務的事件。這一階段的分享經濟引入了互聯網,分享物品或服務的使用權,更多的表現為眾人參與的協同消費,這是信息時代實現的社交價值的首次完美嵌入〔9〕。它與以往的收益分享型分享經濟有著本質的區別,用協同消費來解決經濟剩余問題,協調資源不均與信息不對稱,體現在業界、學界等多層面的觀點中。
就從業者而言,The People Who Share的創始人認為分享經濟實質就是點對點經濟、協作經濟、協同消費,是一個建立在人與物質資料分享基礎上的社會生態系統,這個系統有多種形態,一般需要使用信息技術賦予個人、法人、非營利性組織以冗余物品或服務分享、分配和再使用信息。騰訊研究院認為,分享經濟是指公眾將閑置資源通過社會化平臺與他人分享,進而獲得收入的經濟現象〔10〕。美國Airbnb創始人Brain Chesky提出分享經濟的一個重要的概念是使用而非占有。
就學界而言,凌超、張贊等人認為分享經濟從其實際運營來看,主要是一種單個自然人之間通過某一平臺(一般是互聯網平臺)對自己所擁有的物品,特別是房屋、汽車等財產進行的租賃交易〔11〕。王家寶等人認為分享經濟以“協同消費”或“合作式消費”為人所知,其核心就是基于“獲得”而不是“占有”有形或無形資產(時間、空間、技術),以互聯網信息技術為載體,以閑置資源的租進租出為依托,以滿足資源所有者與資源需求者雙方需求為目的〔12〕。Nancy Koehn認為,分享經濟是指個體之間直接交換商品與服務,包括共享車、房間、閑置物品交換等,所有這些皆可通過網絡實現。
(三)中國式分享經濟發展脈絡
中國式分享經濟的發展有別于西方,但同樣經歷了收益分享和協同消費兩個階段,而始于20世紀70年代末我國農村實行的聯產承包責任制(性質屬于收益分享)。而后,國內學者李炳言針對當時社會主義條件下出現的“滯脹”現象、經濟發展動力不足、按勞分配難以實現等問題,于1981年提出分享經濟理論概念,且在其1990年的博士論文《社會主義分享經濟探索》及其專著《新成本論》中將分享經濟描述為一種新的社會經濟理論。李炳言對分享經濟理論的探究經歷了一種新的社會主義經濟理論—公有制分享經濟理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分享經濟理論三個階段的演進,更加切合中國實際〔13〕。在《公有制分享經濟理論》中,他認為公有制分享經濟實現形式為凈收入分成制,其實踐形式包括除本分成制(成都市西城區工業二局經濟體制改革)、凈產值分成制(南京市汽車工業公司經濟體制改革)、凈收入分成制(上海、安徽、重慶等大中型全民所有制企業)、企業效益拆成制(江蘇海安縣)、1996年的實踐形式(江蘇新紡集團)等〔14〕。李炳言認為自主聯合勞動所有制是社會主義公有的應然模式,通過占主體的公有制企業來實現凈收入分成,占輔體的非公有制企業則通過勞資兩利進行分配,使國家、企業、個人三者建立利益共同體關系,實現真正的利益分享,工人的工資包括其必要的勞動成本和工人為自己所占有的與企業收益掛鉤的部分剩余價值。2003年,以K68的成立為標志,中國分享經濟協同消費階段開啟。endprint
分享經濟發展到現在,不論是西方還是中國,綜合來看,各界界定的概念不一而同,大多包含閑置資源、人、互聯網平臺等三個因素,閑置資源包括資金、房屋、車輛、服務、個人的技能、知識等;人已經從單個人延伸到企業、組織、法人等;互聯網平臺主要指依托信息技術建立起來的信息發布與匹配平臺;而其理念則是基于循環綠色經濟的視角,強調使用而非占有,表現形式為眾人參與的協同消費,本質則是互聯網時代的信息消費、信用經濟。
二、對分享經濟發展趨勢的幾點基本判斷
分享經濟作為一場劃時代的經濟變革,2011年被《時代》雜志列為改變世界的十大觀念之一,其發端于企業內部的收益共享,隨之衍生出了協同消費,進入到出行、住宿、金融、技能、知識等多個領域。
(一)分享經濟焦點化
2003年至今,分享經濟誕生并迎來快速發展,分享經濟進軍各大行業:網貸行業諸如Zopa、Lending Club、陸金所等;房屋短租行業諸如Airbnb、Homeaway、途家等;出行行業諸如Uber、Olacabs、BlablaCar、滴滴出行等;物品及空間分享行業諸如SnapGoods、RentMyItem、Crubwithus、Wework等;技能分享行業諸如阿里巴巴淘工廠、豬八戒網等,諸如此類的早期分享平臺開始初創或發展。同時,資本市場在分享經濟行業活躍度高,據Crowd Companies公布的數據,2008至2015年,全球分享經濟企業融資交易次數達到800余次,融資總規模近270億美元;騰訊研究院發布的《分享經濟投資報告》資料顯示,2014至2015年,兩年內流入分享經濟的風險資金規模達到227.04億美元,約為之前14年分享經濟投資額總和的5倍;分享經濟規模初具,CB Insights公布的數據表明,截至2016年2月4日,全球有151家私營公司價值在10億美元以上,而其中分享經濟型企業數量就達到了20余家。
近年來,各國紛紛支持分享經濟發展,并出臺相應的政策措施進行規制協調。加拿大安大略省政府發布聲明稱,正確的監管和稅收環境可以助力分享經濟創新與發展,并表示將積極推動分享經濟向前發展;據《華爾街日報》,2014 年,美國已有17 個城市議會和4 個州通過了合法化專車的城市條例,2015 年8 月,專車合法化的城市與州合計達到54 個;英國宣布將打造分享經濟的全球中心以及歐洲分享經濟之都〔15〕;在中國,李克強總理接連兩年將分享經濟納入2016年和2017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及助力其發展,積極探索規范與發展之道;澳大利亞國家字典將“分享經濟”選為2015年國家年度熱詞,悉尼政府還為發展突出的網約車行業設置了專屬停車位,國家還就分享經濟設定合理稅率、行業保險等。
(二)消費者與生產者界限模糊,產消一體化
分享經濟一改傳統觀念中生產者和消費者二者角色不可兼得的認知。傳統而言,消費者購買商家出售的產品或服務成為消費者,生產者生產提供產品或者服務成為生產者,而在分享經濟中,個人或者企業組織可將自身閑置的物品或服務等資源以臨時出租的形式,在邊際生產成本為零的前提下依托分享經濟平臺予以分享,消費者由此實現向生產者的轉變,成為產消者。這也將改變傳統的雇傭模式和就業模式,人們可以結合自己的興趣愛好,靈活選擇就業,在正式工作之余增加額外收入,借此也能增進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
(三)行業涉及廣泛,資源專業化
分享經濟自誕生至今,其運作的資源便是個人或企業組織所擁有的閑置資源,并逐步涵蓋了房屋短租、出行、金融、技能與經驗、教育知識、生產能力、醫療、物流、WiFi分享等領域。時下的分享經濟理念已經拓展了閑置資源的前設外延,在交通出行、房屋短租、教育等方面涌現出了大量的專業資源:出行平臺諸如神州專車、神州租車,盼達用車,全部使用公司自有車輛,易到用車部分車輛來自汽車租賃公司和汽車整車廠商(如奇瑞等),開始有私家車車主放棄原有工作,專門從事汽車分享;同時,品牌汽車寶馬于2011年4月推出汽車共享項目DriveNow,大眾推出Quicar汽車共享項目,雷諾推出電動車Bluecar汽車共享項目,美國通用汽車2015年推出Maven共享項目,國內涌現出ofo、摩拜等共享單車企業和EVCARD、盼達、SODA出行等新能源共享汽車。在房屋短租方面,國內房地產品牌萬科集團2015年推出租賃公寓品牌“萬科驛”,嘉華地產將自有物業部分房源用于外租,陽光城與“寓見公寓”合作出租管理房屋。在教育分享方面,有慕課(MOOC)、新東方、滬江英語等,有專職教師從事此類工作。同時,隨著自媒體時代的發展,個人分享將迎來更大發展。
(四)信用等級作用凸顯
分享活動參與雙方是經由分享經濟平臺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而匹配起來的,行業從業門檻低,且連接的都是陌生的圈子,分享經濟平臺則還需要扮演風險評級的角色,或引入征信機構,評估產品或服務提供方與消費方的償債能力、信用水平、行為習慣等,得出信用等級,借此風控。以美國為例,美國分享經濟的發展得益于其完善的征信體系運作:首先是明確的監管主體,政府有專門負責征信體系管理的機構,聯邦貿易委員會(簡稱FTC)和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FPB)對征信機構進行監管;其次是健全的征信法律體系,美國相繼出臺了《公平信用報告法》、《誠實租借法》、《平等信用機會法》、《公平信用結賬法》等法律文件〔16〕;同時,美國的征信市場覆蓋率較高,Experian plc、Trans Union和Equifax三家征信機構幾乎包攬了美國征信市場,網絡借貸平臺諸如Prosper、Lending Club與征信機構Experian plc、TransUnion等展開合作,按借款人信用水平、借款金額、期限、用途等進行評級,以信用等級為門檻,把不良借款人排除在外,并在行業內外共享黑名單。
三、中國式分享經濟的實踐特點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產權界定明晰,所有權和使用權的可分離極大地促進了中國分享經濟規模的擴大。endprint
(一)起步晚,發展快
相對于西方而言,中國分享經濟起步較晚。2003年11月,基于知識和技能分享的平臺K68在北京中關村成立,由此拉開了我國分享經濟發展的序幕,但發展緩慢,分享經濟真正迎來快速發展則是在2011至2016年,《分享經濟發展報告2017》資料顯示,僅2016年交易額就達到了3.452萬億元,據估計,未來幾年,分享經濟年增長率仍將保持40%的高速增長,占GDP比重將達到10%以上,其行業發展諸如網約車、房屋短租、P2P網絡借貸較為突出。
就國內網約車出行發展史而言(見圖1),早期的平臺有易到用車、嘀嘀、快的等,經過一系列競爭與兼并之后,網約車行業由滴滴出行一家獨大,與神州專車、易到用車、嘀嗒拼車等形成“一超多強”的格局。據滴滴出行發布的《中國智能出行2015大數據報告》,2015年全年僅滴滴打車平臺就完成了14.3億訂單,相當于中國每個人使用了1次滴滴打車,超過Uber成立6年來累計10億的訂單量。此外,2016年交通領域市場交易規模約為2038億元,較2015年增長104%,參與總人數已然超過3.5億人,增長近40%。而同時,據統計年鑒資料顯示(如圖2),2010~2015年,我國年均增長率達20.73%,截至2015年底,私人汽車擁有量達14099.16萬輛,這對于網約車市場而言,供給潛力巨大。
在房屋短租方面,2011~2012年,途家、住百家、小豬短租等入主非標準化住宿市場,就市場份額占比而言,途家引領國內在線短租市場、住百家主打海外市場,木鳥短租、游天下、螞蟻短租、小豬短租、藝龍等規模初具。根據《分享經濟發展報告2017》資料,2016年,房屋短租市場交易額達243億元,同比增長131%。此外,業務模式創新力度大,小豬推出了無憂入住、管家服務、房東結算統計等功能,途家推出途立方運營平臺,Airbnb打造“Trips”平臺。同時隨著旅游市場的進一步活躍,短租平臺積極與第三方美食、旅游平臺開展合作,如小豬短租與美團宣布合作,途家與攜程、去哪兒簽訂戰略協議,深度挖掘民宿市場潛力。
圖32011~2016各年我國網貸行業規模擴展及成交量
在網絡借貸方面,2006年6月,我國首家網絡借貸平臺——宜信在北京成立,經過十余年的發展,其行業規模和成交額擴張速度驚人。根據網貸之家統計資料(如圖3所示),截至2016年12月底,網絡借貸行業從業平臺數量已達到2448家,網貸行業全年成交量達到了20638.72億元,較之2015年增長了110%,網貸投資人數與借款人數分別達1375萬人和876萬人,較之2015年分別增加134.64%和207.37%。銀行、國資、上市公司、風投資本等不斷涌入,布局網貸行業,有此背景的平臺多達200余家,平臺實力漸增〔17〕。根據網貸之家發布的《中國P2P網貸行業2017年3月月報》,截至2017年3月,網絡借貸歷史累計成交量突破4萬億。
(二)政府監管制度明顯滯后于市場發育水平
當代分享經濟屬于“互聯網+”時代的經濟創新模式,無論是對個人、企業還是對政府組織而言,都是個新鮮事物,傳統的法律法規在現行行業發展中表現出不適應,放任導致行業亂象叢生,嚴管則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創新動力。在分享經濟發展特點不清、監管主體不明、法律法規缺失的情況下,分享經濟(如表1所示)先是經歷了漫長的“放任”生長期(2003~2010)、“迸發式增長”的適度引導期(2011~2014),最終在行業發展問題累積、規模體量突出之后,政府于2015年開始就網約車、網貸進行監管征集意見,即監管探索期(2015至今)。
因分享經濟進入門檻低,且無退出進入標準,參與分享經濟權益無法得到相應保障,在其發展過程中亂象叢生:多數網貸平臺已脫離其最初信息中介的本質,圈錢、擔保、龐氏騙局、虛假標、洗錢等問題頻發,平臺倒閉、跑路、不良借款人劇增等現象屢見不鮮;網約車行業司機資質不合格、人身侵害惡性事件、稅收規制、不公平競爭等問題突出;房屋短租行業也面臨信用、行業規范等問題。在分享經濟發展的整個時期,可以看到,政府在分享經濟監管上更多的表現為問題倒逼型監管,而不是主動去探索分享經濟的行業發展特點,與分享平臺企業、行業自律組織進行聯合監管。
(三)征信體系建設滯后,各自為政
分享經濟即是信用經濟,二者發展理應相輔相成。我國現代征信體系建設起步于20世紀80年代末,至今僅有20余年的探索歷程。就目前而言,應用于分享經濟的征信體系主要有以央行為主導的金融征信體系、第三方商業征信體系、以電商平臺為依托的征信體系等三大體系。
按建設時間為序,最早的征信體系是以央行為主導、依托金融信用信息基礎數據庫建立起來的,據央行發布的《中國征信業發展報告2003-2013》,截至2012年12月底,金融信用信息基礎數據庫已為8.2億自然人和1859.6萬戶企業建立了信用檔案〔18〕,其擁有龐大的企業和個人的基礎信息、借貸信息,但目前僅適用于商業銀行等金融機構。其次是第三方商業征信體系,以上海遠東資信評估公司為代表,央行征信管理局披露數據顯示,截至2015年6月底,全國共有17個省(市)的78家企業征信機構在人民銀行分支行完成備案〔19〕,但其在收集信息方面廣受詬病,沒有明確的法律法規界定信息收集和使用范圍。第三類征信體系為電商平臺征信體系,以阿里巴巴和京東為主,此類平臺擁有大量直接反映用戶支付購買行為的數據,以阿里巴巴為例,阿里金融數據顯示,截至2012年底,阿里巴巴擁有國內注冊會員數量達到5200萬,支付寶注冊賬戶突破8億,其電商平臺冗余大量交易信息。目前三大體系未能實現征信聯動大多基于兩大原因。一是信息數據收集口徑不一致,難以協調統一;二是各征信體系存在競爭關系,業務量有此消彼長的趨勢;此外,法律法規的缺失亦給其發展增加阻力。
四、結語
作為世界經濟新的增長點,分享經濟正在逐漸滲透到各行各業,深刻地改變著我們的生活方式,且這種效用將得到持續擴散。但分享經濟在盤活閑置資源的同時,是否能夠真正實現綠色低碳可持續發展,是否會刺激過度消費,是否能夠實現公平效率,也值得進一步研究。政府在實施創新型監管時,應秉持包容的心態,放管結合,堅持市場為主體,堅持包容性治理,營造開放包容的監管環境;明確監管主體,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同時進一步推動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促進征信體系發展;提高參與者認知,縮短數字鴻溝,打造政府監管、行業自律、參與者講信用的發展環境。endprint
參考文獻:〔1〕
李克強.2016年政府工作報告〔EB/OL〕.(20160305)〔20161206〕.http://www.gov.cn/guowuyuan/201603/05/content_5049372.htm.
〔2〕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EB/OL〕.(20160122)〔20161206〕.http://www.cnnic.net.cn/gywm/xwzx/rdxw/2016/201601/t20160122_53283.htm.
〔3〕國家信息中心信息化研究部,中國互聯網協會分享經濟工作委員會.中國分享經濟發展報告2017〔EB/OL〕.(20170302)〔20170401〕.http://www.sic.gov.cn/News/250/7737.htm.
〔4〕喬仁毅.分享經濟的比較與思考〔J〕.管理世界,1987,(5):104-113.
〔5〕分享經濟發展報告課題組.認識分享經濟:內涵特征、驅動力、影響力、認識誤區與發展趨勢〔J〕.電子政務,2016,(4):2-10.
〔6〕韓玉玲.分享經濟的理念與員工持股計劃〔J〕.經濟管理,2007,(5):50-52.
〔7〕彭仁賢,韓江波.分享經濟理論的演化:維度、路徑與邏輯〔J〕.江淮論壇,2013,(3):49-55.
〔8〕王珍,沈建國.李炳炎與威茨曼兩種分享經濟理論的比較〔J〕.經濟縱橫,2009,(5):26-29.
〔9〕Tae Hyup Roh.The Sharing Economy: Business Cases of Social Enterprises Using Collaborative Networks〔J〕.Procedia Computer Science, 2016, (91):502–511.
〔10〕馬化騰,張孝榮,孫怡,蔡雄山.分享經濟:供給側改革的新經濟方案〔M〕.北京:中信出版集團,2016:16.
〔11〕凌超,張贊.“分享經濟”在中國的發展路徑研究——以在線短租為例〔J〕.現代管理科學,2014,(10):36-38.
〔12〕王家寶,黃晴悅,敦帥.分享經濟:源起、模式與趨勢〔J〕.管理現代化,2016,(4):127-129.
〔13〕李炳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分享經濟理論解讀〔J〕.現代經濟探討,2009,(10):15-19.
〔14〕李炳言.公有制分享經濟理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124.
〔15〕王峰.全球分享經濟風投爆發式增長〔EB/OL〕.(20150411)〔20161210〕.http://news.163.com/16/0411/09/BKC2J3TL00014AED.html.
〔16〕畢家新.美國征信體系模式及其啟示〔J〕.征信,2010,(2):75-77.
〔17〕網貸之家,盈燦咨詢.2016年中國網絡借貸行業年報(完整版)〔EB/OL〕.(20170106)〔20170402〕.http://www.wdzj.com/news/yanjiu/52614.html.
〔18〕中國人民銀行.中國征信業發展報告20032013〔EB/OL〕.(20131212)〔20161206〕.http://www.pbc.gov.cn/zhengxinguanliju/128332/128342/128350/2804640/index.html.
〔19〕中國人民銀行征信管理局.全國企業征信機構備案數量〔EB/OL〕.(20150713)〔20161206〕.http://www.pbc.gov.cn/zhengxinguanliju/128332/128352/128411/2875623/index.html.
(責任編輯:葉光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