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遇狼

牛淮田

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們全家來到鄭州北部的邙山游玩。

邙山西起洛陽，北臨黃河，順黃河東下，綿延200余里。一進入邙山，林海莽莽、泉水潺潺、空氣清新。

爺爺30年前來過邙山勞動，看到眼前這美景，感嘆道：“不敢認了，不敢認了！那時，這里都是荒山禿嶺，不毛之地，既沒動物，也沒植物，30年過去了，不敢認了！”

爸爸20年前來邙山種樹，驚嘆道：“草木這么繁盛！樹木這么大！那時，風一吹，眼都睜不開，睜開眼，到處都是黃的，嘴里、鼻子里都是黃沙，哪能想到變成了鳥語花香的世界。”

林間小道上，到處是野生的棗樹，樹下雜草叢生，螞蚱亂蹦，我捉住一條大螞蚱，捏住它長長的雙腿，它動彈不得，束手就擒。

“螞蚱這小蟲也是一條生命呢。”媽媽背教科書似的說：“自然界有好多小生命，看似與人類無關，其實，它們與人類息息相關，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機地聯系在一起的。”

我聽了，輕輕地把螞蚱放在草叢里，那大螞蚱一蹦便不見了。它的身體與草的綠色一樣，便于隱藏。

林間小道很窄，樹木蔽日，左右兩邊的田野里禾苗青青，陽光斑斑點點地灑在樹下，路上不見一人，我高興地在高低起伏的小路上奔跑起來。

那是什么？山坡下，橫著一條小蛇，全身赤紅，懶洋洋地橫躺在小路中間。我順著山坡往下跑，收不住腳，前邊那蛇動也不動，我一個大步從蛇身上跨了過去，有驚無險。好不容易收住腳，回頭看，怕那蛇追上來。看見蛇的上半身已鉆進草叢，不一會兒，下半身也不見了。

我不敢回去，怕藏在草中的小蛇襲擊我。這時，爸爸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我大聲喊：“爸爸，小心，有蛇。”

爸爸左右看了看：“在哪兒？”

“在草叢里藏著呢，剛才還橫在路上，我跑過來，它溜了。”

爸爸不慌不忙地走過來說：“動物都怕人，你不惹它，它就不傷害你。”

我們來到泉水四出的水景苑，這里翠竹茂密。真奇怪，北方的山上也能長竹子？還長得這么茂盛？

竹林里有一座小橋，小橋架在兩座山間的峭壁上，山澗下是高大的桐樹的樹冠，深溝險壑，腳下林海莽莽、鳥語花香。

我們拿出香腸、面包、雞蛋、烤肉和水果，在絕壁上的茂林修竹中野餐。

爺爺遙指山溝里的一處窯洞說：“看，那就是窯洞。”

溝壑深深，對面的山上，有一處黑洞洞的窯洞，好像荒廢了沒人住。

爺爺說：“以前窯洞是很好的住處，冬暖夏涼。現在交通便利了，條件改善了，有了暖氣、空調，都不住窯洞了。不過———”爺爺嚇唬我說，“這窯洞里面說不定住著老虎、狗熊這些猛獸哩，它們如果餓了，就出來吃人肉。”

“老虎、狗熊都快被殺絕了，全中國沒剩幾只野生的老虎、狗熊，200里的邙山哪兒會藏得下老虎、狗熊？”我反駁道。

“嚎———”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聲吼。扭頭看，一條小狗垂涎欲滴地在不遠處站著。

只聽爺爺輕聲說：“別慌，這不是狗，是狼！”

我嚇得腦子一片空白，愣住了。

爺爺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一點兒也不慌，邊吃邊隨便地說著：“你看，狼的尾巴大大的，拖著。狗尾巴沒那么大，而是這樣翹著。”爺爺用手比劃著，“狗是‘汪汪叫，你聽這只狼的叫聲：‘嚎———”

這時，這只小狼又“嚎———”了一聲。我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爺爺說：“這是只小狼，不怕，怕的是它的叫聲把狼群招來。”

我說：“咱們快走吧，一會兒狼群來了，咱們就走不了了！”

爺爺不慌不忙地說：“現在已很少有狼群了，最多把它的媽媽叫來，我們這么多人，再來一兩只狼，也不敢進攻我們。爺爺從小住在山邊，會打狼，不怕的。”說著，爺爺揮了揮切肉的餐刀，繼續吃飯。

我已嚇得沒了食欲，懇求道：“走吧，走吧，我們快走吧！”媽媽好像也有點兒害怕。

爺爺說：“現在不能走，狼這時候餓，你走，它跟著你。”

我說：“那咱們喂它點兒吃的吧。”

“不能喂，狼吃完了，還會追著你，你手里東西喂完了咋辦？”

“那咋辦？咱們不能一直在這里等著吧。天黑了怎么辦？”我說。

爺爺對爸爸說：“拿起刀，拍著石頭，訓斥它。”

爸爸拿起餐刀，以刀拍石，鏗鏘作響，厲聲喝道：“狼，滾———滾！”

那小狼果然害怕，一步三回頭，嚎叫一聲，上了小橋，消失在叢林中。

這里距我們停車的地方還很遠，大家收拾東西，我催促著：“快點，快點。”

媽媽有點慌亂，總出錯，把土塊裝進了肉袋中，蘋果塞進面包袋里。

匆忙收拾了東西，走了好遠，媽媽說：“咋沒見水壺呢？”

“糟了！”爸爸說，“忘拿了，我去。”

“我跟你一起去。”媽媽喊。

“不用。”爸爸已跑遠了。

爺爺說：“這一回去不好，你爸爸身材高大，狼害怕，不敢進攻。說不定它會悄悄跟著你爸爸回來。狼很狡猾，它會迂回，藏起來，悄悄害人。”

“遇到狼怎么辦呢？”我問。

爺爺說：“俗話說：‘狗怕摸，狼怕說。你一摸地下，狗以為你拿石頭打它，就嚇跑了。見了狼，你要大聲喊：‘狼來了。狼害怕，就跑了。狼會在人的背后偷偷地把爪子搭在人的肩上，人一回頭，它一口咬住人的脖子，咬斷氣管，人就死了。所以，一看是毛爪子，不要回頭，抓住狼爪一彎腰，從頭上把狼摔過來，不把狼摔死，也摔斷了肋骨。”

正說著，爸爸提著水壺跑回來了。我看了看爸爸身后，沒發現狼，放下心來。來到我們的汽車旁，我高興起來，神經一松弛下來，肚子突然疼起來，想拉屎，說：“肚子疼，我要去拉屎。”

“爸爸陪你去。”媽媽說。

爸爸陪我進了小樹林。外面陽光燦爛，暖融融的，森林里冷氣侵人，陰森森的。我蹲下拉屎，爸爸站在旁邊，捏著鼻子。我喜歡吃肉，屎臭，把爸爸熏得夠嗆。正偷偷地笑，突然，一條黃色的東西一閃。

“爸爸，有狼！”

“在哪兒？”爸爸彎下身子察看，也不嫌屎臭了。

“那邊，”我指著剛才狼一閃的地方，“現在看不見了。”

“你眼花了，還是逗爸爸呢？屎恁臭，騙我彎下腰聞。”說著，捏住鼻子站起身來。

我沒有回話，用眼睛搜索著。爺爺剛才說，狼總在后邊偷襲人，它會不會移到了后邊呢？我扭過頭去：“爸爸，你看！”我驚出一身冷汗。

只見那只金黃色的小狼站在不遠處的林地里，目不轉睛地望著這邊。

爸爸摸起一個石塊猛地向狼砸去，石頭砸中狼身旁的大樹，砰的一聲重響，狼嚎叫一聲，轉身鉆入灌木叢。

我失魂落魄地提著褲子，由爸爸保護著跑出了森林，到了爺爺跟前，嚇得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爺爺好像知道似的說：“那只狼是跟著你爸爸過來的，‘狼攆人，爺爺小時候聽村里人說，狼能跟人幾百里。”

如果在邙山遇到的真是一只狼，應該高興。經過多年的綠化，消失多年的動物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人和自然，人和萬物，共生在地球這個大家園中，只有和諧相處，這個家園才會春意盎然。

【作者通聯：河南省實驗文博學校高一（1）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