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慕竹
制勝的眼光和見識
□清風慕竹
宋真宗時,西北邊疆吃緊,名將曹彬的兒子曹瑋受命擔任了鎮戎(治所在今甘肅省固原縣)軍政長官。
大中祥符九年(1016),河湟地區吐蕃族部的首領李立遵率三萬大軍攻打宋朝,他十分囂張,給曹瑋下戰書,約他某日在秦州決戰,曹瑋表面不予理睬,暗中在三都谷設下埋伏。
李立遵的大軍到來時,曹瑋來到陣前,看到吐蕃軍一名高級將領正在策馬跑來跑去,指揮列陣,便問最為善射的部將李超:“你是否能干掉那個指揮布陣的武將?”李超一拍胸脯:“只要給我15個騎兵就能做到。”曹瑋點點頭,說:“我給你100個騎兵,如果失敗了,你就提頭來見我。”
李超帶領騎兵飛也似的殺了過去,臨近敵陣時,100個騎兵突然向左右分開,李超中間殺出,彎弓搭箭,一箭即將敵將斃于馬下。吐蕃軍頓時大亂,曹瑋抓住戰機,親率100多名騎兵從后方發起攻擊,宋兵金鼓齊鳴,奮勇殺敵,李立遵的大軍立刻土崩瓦解,像潮水般潰敗而去。
西夏的騎兵也時常騷擾邊境,宋軍以步兵為主,與他們交鋒很難占到上風。有一次,曹瑋打退了一支入侵的西夏軍,他偵察敵兵退離已遠,便命部下驅趕著繳獲的牛羊和輜重車輛緩慢而返,部隊散亂得不成行列。部下見此,不無擔心地對曹瑋說:“牛羊無用,只是束縛軍隊,不如拋棄它們,齊整隊伍返回。”曹瑋沒有回答,只是不斷派人偵察。
西夏軍統帥聽說曹瑋貪得牛羊之利,走得十分緩慢,立刻下令掉轉馬頭,想要來個突然襲擊。曹瑋得知了敵人的動向,索性在一個地勢有利的地方停了下來。等敵軍的大隊人馬近在眼前了,他派人對西夏軍統帥說:“你們軍隊遠來一定很疲勞,我不想趁著別人疲怠作戰,請你們讓戰士和馬休息一下,隔一會兒就決戰。”西夏軍正苦于奔波,疲勞極了,聽了這話都很高興。休息了一段時間,曹瑋又派人告知他們:“好了,現在可以驅馬進攻了。”于是雙方擊鼓進攻,結果一交手,宋軍就把西夏軍打得大敗,“斬首千余級”。
事后,部下們很奇怪,素來剽悍驍勇的西夏軍怎么沒經好好交戰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呢?曹瑋為大家揭開了謎底:“我知道敵人已很疲勞,故意做貪利的事來引誘他們。等到他們再來,接近行走百里了,如果趁著他們銳氣便交戰,還難分勝負。走遠路的人,如果稍稍休息,那么腿腳疼痛麻木就站不起來了,士氣也殘盡了。我就是憑借這些,打敗了敵人。”
后來,曹瑋到河北定州擔任主帥,三司鹽鐵副使王鬷到河北判決囚犯,辦完事后,曹瑋準備了簡單的飯菜宴請他。飯后,曹瑋屏退左右的人,對王鬷說:“您生有一副權貴的相貌,日后不是當樞密使就是當邊帥。那時西北邊境將有勁敵,您需要預先做好準備。”王鬷說:“邊境上的事,只有您最清楚,請問有何指教?”
曹瑋說:“我在陜西的時候,河西的首領李德明曾經派使者帶著馬匹來國內交易,因為生氣使者所得的利潤微薄,而要殺了他,沒有人可以勸止此事。德明有一個兒子,年紀才十多歲,極力地勸諫,認為用馬匹去資助鄰國,已是失策,現在又要為錢殺守邊人,那以后還有誰肯為我們效力?我聽了他的話,心想這個孩子一定有不凡的心志。聽說他常往來于市集,我多次派人誘使他來,可都沒有辦法做到,只能派人畫了他的畫像。這個孩子一定會成為我們的邊患,算一算時節,應該是您主持軍務的時期,希望您好好注意。”
說完,將一幅畫像送與了王鬷,王鬷將信將疑,并沒有把曹瑋的話當回事。后來,他果然入主樞密院,掌管軍事。宋仁宗時,河西首領李元昊反叛,仁宗問起邊境上的守備情形,樞密院的人都回答不出來,于是皆被罷官。王鬷此時才想起曹瑋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他拿出畫像,畫中的人正是李元昊。算一算,曹瑋做此預言還是在十年前,王鬷對曹瑋的遠見嘆服不已。
曹瑋一生雖然多次遭到貶官,但放在時間的坐標軸上,他卻是一個笑到最后的人。作為北宋歷史上的名將,曹瑋戰勝敵人的武器并不都是鋒利的刀劍,他最厲害的東西其實是他的眼光和見識,這才是他所向披靡的制勝之道。
選自《天津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