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獨步向花人 （組詩）

喬光偉

豹，或藍

風涼話寒暄，露水飛枝頭

從昨夜——

漸暖的燭光中

一只豹，一只遼闊的豹

進入你身體的入口

雖秋風尚小，秋雨尚早，但那些藍

那些奇妙，已在趕來的路上

你和流水交談，和螞蟻蚯蚓交談

和那些紫木槿、女貞樹們交談

和飛掠過的鳥群交談，和天空之門后的神諭交談

但你始終沒有說出你的希求，你為自己

留下了那么一點點私心

一切都沒有靜止下來

秋光漸深，豹子遼闊——

江畔獨步向花人

如果把它作為一次假設

那應該是這樣的：

一個少年的早晨——

迎著朝霞在飛。

無須把它想象得多么深刻

但確確實實，你正走過那

大片大片的苜蓿地。

雪 后

一場雪肯定不是終結

像我枯涸的眼神，需要

更多的安慰；像一只鳥

在暮晚的雪枝上黯然彈琴

多么輕，多么虛浮

遠沒有黑暗中一聲嘆息的深遠

姑且拋開江山、大河、遼闊和蔚藍色

作為一次清醒，一次和解

粉飾主義的一場雪——還遠遠不夠

秋天的早晨

我有所震驚：是它們？那些鳥鳴，那些露珠

那些漿果的氣息，春雪的氣息，一只幼豹午后醒轉時的氣息

正搬開我昨夜暗重的心事

塵世如迷局。我沒有更多的言語

但身體里的少年，已穿過風煙和眾多的城池，再次

打馬回來——矯健且迅疾

陽光如旗。空氣里是欣喜

江山——

不知覺間，又鋪開三千里

這冬日暮色，正喚醒我身體里夏日的海

西風吹遍天涯，時間開啟晝夜的大幕

而你多么小——

仿若這西風中渺渺一粒沙

暮色已經靠岸，而你尚在等待渡船

但無論暮色多么大——

這世間總會有對稱

你看，你看——我身體里夏日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