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舊事四題

康玉琨

晚上過了十二點，其實就算是第二天了。忙了一整天的顏偉康脫衣上床準備睡覺，明天的事情比今天還多呢。

他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妻子，睡得正香，微微發出不太均勻的鼾聲。沒多久，顏偉康也進入了夢鄉。

“偉康、偉康！”妻子金曉玲沙啞低沉的嗓音把顏偉康驚醒了。

顏偉康一骨碌爬起床，拉亮電燈，見妻子已經爬起身，臉色有些蒼白，瘦弱的身體好像站不穩似的。顏偉康一把扶住她，焦急地問：“哪里不舒服嗎？要不，先吃幾粒救心丹吧？”

“不必了，我感覺活不過今天晚上了，還是先去醫院吧！”妻子喘著粗氣說。

“沒事的，曉玲！你先坐著，我去把車開過來，再來背你下電梯。”早春的天氣外面肯定很冷，顏偉康找來一件羽絨服給妻子穿上，就匆匆跑去開車了。

妻子今年53歲，幾年前醫生就說她是心衰，頭腦好像也不太好使，一直不停服藥，可情況卻越來越嚴重。

年輕的時候，妻子身體還是不錯的，人也長得漂亮。顏偉康的父母過世得早，妻子卻不嫌他家窮，從鄰村嫁入顏家。雖然沒有正式工作，妻子干農活卻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都由她操持。在城里當中學數學老師的顏偉康，回到農村的家里，感覺特溫馨，沒事就去看看家里養的一大群的雞鴨鵝。

顏偉康心里更想有自己的孩子，妻子也是這個心思。但他們結婚多年妻子的肚子總是風平浪靜、沒有變化。到醫院檢查的結果，不育的原因在妻子一邊，顏偉康對此深感遺憾，但嘴上從不說起，怕傷了妻子的自尊。其實妻子心里也很糾結，只是離不開顏偉康。

后來，學生家長要求給子女課外輔導的越來越多，特別是數學。顏偉康因此攢下一筆錢，在金山湖畔按揭買了房子，就把妻子接來住。妻子不識字，這里的人又不興串門，妻子住不習慣，沒多久，就跑回老家去了。直到前年，妻子突然暈倒，幸虧鄰居及時發現，撿回了一條命。這回，她感到害怕了，只好住到套房里來……

顏偉康把車在樓下停好，三步并作兩步，進了電梯，來到8樓自家門前。房門仍然虛掩著，顏偉康跨進門里一看，妻子蜷縮著躺在沙發上，一點聲息也沒有。顏偉康嚇了一跳，急忙去探妻子的鼻息，呼吸均勻，原來是睡著了。

妻子醒來后，一臉茫然地看著顏偉康，居然記不起住院的事了。顏偉康勸她去醫院看看，她固執地說：“半夜三更的，身體也沒多難受，去醫院麻煩人家干什么。”

無奈，顏偉康只得扶妻子到房間躺下，等到她又睡著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一臉疲憊的顏偉康看看再次熟睡的妻子，終于松了一口氣，畢竟只是一場虛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