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柔軟 （組詩）

郭輝

金盞花開

蠶月之下

我更加陶醉于你絕世的容顏

用神性打造的粲然一笑

怒放在水湄

怒放在必經的路口

把我所有的溫情都融化了

花蕊洞開，滿盛著

一盞純，一盞美，一盞

馥郁香，仿佛

正在為愛情而放歌

那些閃電狀的花瓣

輕輕顫栗著

宛若是鳳凰使，剛剛

摘落的紫金帶

此刻呀，我是迷失的蜂子

縱然翅膀如云，如垂天之翼

也無法飛出

你金碧輝煌的宮殿

在你的最深處

我要讓我的生命沉陷并燃燒

而你這人間的黃金之燈

可否為我點亮，一世的柔光

內心明亮

多么溫情的陽光！平日

不追，此時必須追

追入陽光的內核，正好與

鳥瞰平行，正好被

一條大魚所夢見

陽光點燃的我，是爆發的

在天使，用藍翅膀

丈量的領域

我差一點就要吞下，這個高度

所有的美，所有的蕙質蘭心

一萬米又一萬米呼嘯而來

——深度的奔跑

步步升華的天行健

這一天，春水再不是

自身的囚徒，寧愿在細節里

泛濫成災

堅硬的柔軟

大理石，冷氣若凝

是誰，以如冰的心態，雕鑿出

一尾盤桓的蛇

這冷中之冷，這堅硬的柔軟

有風吹過。眨眼之間

那分明磁磁作響的尾，恍然

已沒入離離荒草

頭卻高揚，半張著嘴

似吐非吐的信子，是

發自石頭深處的冰涼火焰

面對紅塵萬丈，依舊

一身孤傲！繁華如夢，風流

總被雨打風吹去

一顆玉石之心

冷到了極處，竟至

呼呼欲燃

呼呼欲燃，是由于

獨運的匠心，賦予了

石頭以靈性

昂昂，冷冷，默默

睥視說不清道不盡的世態炎涼

讓生命的靈光，千古盤桓

黑夜里的一棵樹

巨鳥一般的影子

比黑暗更黑

——黑中之蛹，黑中之核

在夜路的骨關鍵，它

聚集起十萬片葉子的膽量

隨著風，發出了

扭曲的低嚎

像在謳歌死亡的沉重

又像是在為不請自來的

壓力，唱著

大幅度的贊美詩

遠遠望去， 它

攤手攤腳，分明是夜幕中

一個

吸食了無盡時間的黑洞

腰那么粗， 那么壯， 如孕婦

或恐懷上了

一千年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