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侯紙”香穿越千年

◎文/梁芝芳（本刊記者）

“蔡侯紙”香穿越千年

◎文/梁芝芳（本刊記者）

“寒溪浸楮舂夜月，敲冰舉簾勻割脂。”在周至縣東南起良村，許多宅院里仍留存著造紙作坊使用過的紙漢石，這里曾經家家青煙裊裊，戶戶搗漿造紙。

泡皮、蒸皮、踩皮、踏對、切番、舂倒、打漿、杖道、撈紙、壓紙、曬紙……36道大工序，72道小工序，每道工序都極其嚴苛考究。一張紙從原料到成品，歷時一個月，經千錘百煉方才成形。整個過程采用最原始的工具和技藝，全靠人力制成，而原料只有一種——秦嶺楮樹皮。

對起良蔡侯紙博物館負責人劉曉東來說，“造紙如同做人，容不得半點摻假和急功近利”。

“起良是世界造紙術的搖籃。”說起起良村的造紙歷史，67歲的劉曉東甚是自豪。起良“漢麻紙”作為古法造紙的代表，完全承襲了“紙圣”蔡倫發明的造紙工藝流程，故又稱“蔡侯紙”。

這項起源于東漢，興盛于兩晉南北朝的古老技藝，堪稱中國古造紙術的“活化石”。現已被批準為省、市非遺項目。

“這張200多年前的地契，用的就是‘蔡侯紙’。”劉曉東向記者展示一張清道光年間的地契，其保存之完好、內容之清晰令人稱奇。麻紙經過上百年歲月洗禮，除了顏色微微泛黃，和新制的并無兩樣，捏在手里光滑并富有韌性，稍作用力竟也撕不破。

因紙質堅韌、味香、壽命可達千年，“蔡侯紙”自古金貴。宋代梅堯臣贊嘆它“焙乾堅滑若鋪玉，一幅百錢曾不疑”。如今，整四尺紙一張能賣80元。在劉曉東看來，“蔡侯紙”之“貴”并不在其昂貴的價格，而在于它身上的歷史文化價值。

1900多年前，蔡倫通過改進原有工藝，發明古法造紙，這一誕生于古絲綢之路起點的技藝，深刻影響了世界文明史。以“蔡侯紙”為代表的造紙技藝充分展示出中華民族祖先的智慧，是宣傳、弘揚中華文化的活教材。

據《周至縣志》記載，早在明朝之前，起良村就以造紙聞名全國，幾乎家家都有紙坊。萬歷年間因本籍官員上奏，朝廷赦免了全村的田賦糧稅，鼓勵當地專營紙業，起良村即由“棄糧村”諧音演變而來。

“有女莫嫁起良村，從早到晚立墻根。”這句俗語在關中一帶流傳已久。“立墻根”三字傳神地勾畫出造紙場面的繁忙和辛勞——起良婦女們除了做日常家務，還要從早到晚在土墻上曬紙。

然而，改革開放后，由于市場經濟沖擊，原生態、純手工的古法造紙因成本高昂、產量低下，一度在起良村中斷，造紙工藝瀕臨失傳。

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劉曉東看到造紙術被搬上舞臺，萌生了一個念頭：恢復起良古法造紙。

兩年后，有40年教齡的劉曉東退休，他沒有選擇頤養天年、含飴弄孫，而是扛起了傳承起良造紙工藝的大旗。他拿出畢生積蓄，還向親友借債，自籌300萬元，經省、市文物局批準和支持，建起占地10畝的起良蔡侯紙博物館，這也是西安市第一家民營非遺博物館。

劉曉東從民間搜集了大量“蔡侯紙”相關物品、史料等，組織多位傳承人原原本本地展示純楮穰皮優質“蔡侯紙”制作工藝。2015年10月28日，起良蔡侯紙博物館正式開館，通過文物展示、現場制作等方式，真實再現古法造紙的完整流程。

同時，劉曉東圍繞“蔡侯紙”進行了一系列保護性再生產嘗試：開展涂層生產和研發，設計開發衍生品，生產限量版禮品和紀念品，打造國紙品牌。

前不久“火”遍中外的“熊貓紙”，就是劉曉東以大熊貓糞便為原料制紙的一次成功嘗試。他發現，大熊貓是直腸動物，可以邊吃邊拉且食量很大，但吸收尚不及一半，排泄出的糞便中包裹著基本完整的竹枝和竹葉，“這相當于竹料在大熊貓體內蒸漚了一次”。

劉曉東決定“變糞為寶”。他收集了大量大熊貓糞便，和工人一起進行分揀，保留竹子的纖維部分，然后經過淘洗、蒸煮、打漿，再加入獼猴桃樹藤蔓汁，以及一些楮樹皮漿，采用古法造紙技藝制作“熊貓紙”。

制成的“熊貓紙”不僅兼具竹質紙和楮皮紙的優點，而且散發著淡淡的竹草清香。書法、繪畫，筆潤而不散，濃淡有致。實現了國粹、國寶、國禮“三合一”的“熊貓紙”，作為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新名片，迅速走出國門，“紅”遍全球。

這段時間,劉曉東開始為完成申報國家級非遺項目積極奔走,并做好申報世界非遺項目準備。他思量,“蔡侯紙”制作技藝已加入“中國手工制造紙聯盟”，要利用此平臺深挖起良造紙的歷史文化，把起良村打造成歷史文化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