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這樣解讀whatlittle是對的么？（上）

張滿勝

請大家先看下面這位讀者的提問。

張老師早上好，我剛剛在一本高中英語書中看到下面這道全國高考題。

The home improvements have taken what little there is _____ my spare time.

A. from B. in C. of D. at

這題答案給的是C，但這句話我搞不清句子結構關系，不能準確地翻譯，想了半天還是搞不懂，我想請老師幫忙分析分析，謝謝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道題的選項C正確（注意，不要因為死記in my spare time搭配而誤選選項B），填入后說成：

1. A. The home improvements have taken what little there is of my spare time.

整個句子意思是“家里的裝修占去了我僅有的一點點空閑時間”。

這句話的結構引起了很多人的誤解，甚至有語法專家都誤讀了這句的邏輯關系。下面筆者會詳細分析，并給出各種可能的改寫。由于內容較多，筆者將按照下列思路順序來展開討論：

一、趙振才教授的解析

二、點評趙振才教授的解析

三、What little的來源、語義和用法

四、題干句子解析（1）

五、There be句型的邏輯用法

六、題干句子解析（2）：what從句不能拆分還原

七、What little there is of可以作為固定說法，強調“少量”

八、題干句子解析（3）：what little there is of不宜改寫

九、分隔結構：what little +主謂+相關的介詞短語

十、總結：題干句子的各種改寫（正確的或錯誤的）

一、趙振才教授的解析

趙振才教授在其著作《英語常見問題解答大詞典》中對該句進行了解析。請看下圖：

在該書的1634頁，他寫道：

what little … of my spare time根本就不是什么賓語從句（因而what little也不是從句的主句） [作者注：這里“主句”應改為“主語”，估計是趙教授的筆誤]，而是一個名詞短語，作have taken的賓語。即：have taken what little of my spare time。只不過是其間夾有一個定語從句there is（由于what是個關系形容詞，其后的定語從句不出現關系代詞that），把中心詞what little與充當定語的of my spare time分隔開而已。

對于趙教授的上面這段解析，筆者讀完之后不敢茍同，因為里面有很多邏輯混亂、自相矛盾的地方。下面筆者來進行詳細的解析。

二、點評趙振才教授的解析

筆者先給出簡單的結論，詳細論證和推導在接下來各個知識點中都會展開論述。請比較筆者與趙振才教授的解析：

趙振才教授的分析徹底否定了what作為連詞這一本質特征。他的這番分析有兩個自相矛盾的地方和一個錯誤。

1. 自相矛盾之一

他第一個自相矛盾的地方在于：一方面，他說“what是個關系形容詞”（詳見下面第“三”點解釋）。這就意味著what是一個連詞（因為關系詞必然是連詞的一種）。既然是連詞，就必然引導從句以及有對應的從句謂語，這里只能是（there后面的） is。但另一方面，他不認同there is是what從句里面的主謂結構（注：對于there be句型，there是形式主語，所以，筆者這里把there is稱為主謂結構，真正的主語是be后面的名詞），而認為是“一個定語從句”。他這就否定了is作為what從句的謂語。這樣一來，what從句就沒有謂語了。其實，這里的there is根本就不是定語從句。

2. 自相矛盾之二

他的解析另一個自相矛盾的地方是：一方面認為there is是定語從句；但另一方面，他對這里為什么沒有用關系代詞that，給出的原因是“由于what是個關系形容詞，其后的定語從句不出現關系代詞that”，這句解釋有些過于牽強。是定語從句就得有關系詞，他這里“不出現”是何意？無外乎兩種理解。

第一種理解是指“省略了”關系代詞that。如果添加上that的話，題干句子（即上面標記的A句，下面對題干句子的改寫都采用A、B、C、D等大寫字母來標記，以便在下一期的第“十”點進行總結）可以寫成：

B. The home improvements have taken what little that* there is of my spare time.*

但英語母語人士認為這里添加that很莫名其妙，語法結構是錯誤的。因此，英語母語人士并不認為這里省略了that。

第二種理解是指本來就沒有that，那么這就相當于變相承認了there is是what從句的主謂結構，但他又堅稱there is是一個定語從句。這樣的邏輯無法自圓其說，除非否定what是連詞，此時what從句則不需要對應的謂語。所以，筆者上面一開始就說，趙教授的這一錯誤分析，是徹底否定了what作為連詞這一本質特征。

3. 錯誤地認為what little與of my spare time可以連寫

他的分析不僅有自相矛盾之處，而且有一個錯誤，那就是想當然地認為“‘what little … of my spare time是一個名詞短語，作have taken的賓語。即：have taken what little of my spare time”，他進而認為“只不過是其間夾有一個定語從句there is把中心詞what little與充當定語的of my spare time分隔開而已”。他的這一錯誤分析又會導致下面三個錯誤的后果。endprint

①錯誤后果之一：認為there is可以置于句末

一是，這讓人很自然地認為可以把there is放在句末，說成：

C. The home improvements have taken what little of my spare time there is.*

這樣改寫雖然英語母語人士能看懂，但他們一般不會這么說的。這是因為what little there is of幾乎成為英文中一個約定俗成的說法，用來強調“數量之少”（詳見下一期第“七”點）。

②錯誤后果之二：看不到what little there is of是強調“量少”的固定說法

他的上述錯誤分析導致另外一個后果就是，讓人看不到what little there is of這一固定說法。現在我們看到，雖然what little與of my spare time的確有邏輯語義關系，但并不能因此就想當然地認為它們能寫在一起，說成是“作have taken的賓語。即：have taken what little of my spare time”。這樣改寫只是符合我們中國人的思維心理，但英語母語人士會覺得很別扭的。

③錯誤后果之三：認為只是what little of my spare time充當賓語

這或許也是他把there is誤讀為定語從句的一個原因。認為充當have taken賓語的只是what little of my spare time這個名詞短語（而無視what是一個連詞）。按照他的分析邏輯，既然there is是定語從句，那么我們去掉there is之后，句子的基本語法結構也是正確的：

D. The home improvements have taken what little of my spare time.*

然而，這里的D句語法結構是錯誤的，英語母語人士認為這個句子并不完整。原因很簡單，因為連詞what缺少相應的謂語動詞。

這個句子的確有點難度，它背后蘊含了很多的語言知識。其中一個是關于what little的來源、語義和用法，另一個是關于there be句型的邏輯用法。在接下來兩期內容筆者將詳細講述，本期我們著重關注what little的用法。

三、What little的來源、語義和用法

題干句子中有what little，這或許是很多讀者不熟悉的。這涉及what的詞性和搭配用法，主要包括以下五方面的內容。

1. What作代詞

一般來說，what有兩種詞性，一方面，what可以作為代詞，因而單獨使用，請看下面這個例句。

2. a. What you want is money.

你想要的就是錢。

此處what充當want的賓語，整個what從句what you want充當主句的主語，即屬于主語從句。

2. What作限定詞

另一方面，what也可以作限定詞，其后接名詞，請看下面這個例句。

b. She gave him what money she had.

她把自己僅有的一點錢都給了他。

此處what限定名詞money，作定語，所構成的名詞短語what money充當had的賓語。整個what從句what money she had充當gave的直接賓語（him是間接賓語），即屬于賓語從句。

3. What引導從句，是連詞

值得注意的是，既然a、b兩句中的what都引導了從句，這就意味著此時的what具有連詞的作用。確切來說，a句中的what是連接代詞，b句中的what是連接限定詞。簡言之，what是一個連詞，并且連詞what后面都有對應的謂語動詞，如a句中的want及b句中的had。

4. What作關系限定詞

b句是朗文詞典的原句，詞典上對其中的從句what money she had給出了解釋，請看下圖：

由此可見，這里what引導的從句what money she had有兩種屬性：一方面，從結構角度來看，該what從句作gave的直接賓語（him是間接賓語），屬于賓語從句。另一方面，從邏輯語義角度來看，這里what沒有疑問意義，what money沒有疑問含義“什么錢”，而是有“少量”的含義，譯成“僅有的一點錢”。這樣的名詞從句可以改寫成一個定語從句，于是，原來的賓語從句what money she had改為all the money she had這個帶有定語從句的名詞短語。這里all the money是先行詞，she had是定語從句，省去了關系代詞that。

由此可見，這里what money = all the money that，也就是說，“what +名詞”=“all the +名詞+ that”。因此，這里what不僅是限定詞，而且是關系限定詞，有的書上稱為關系形容詞，如趙教授書中所寫，因為此處的what從句可以改寫成一個地道的定語從句。改寫前后比較如下：

也就是說，b句既具備名詞從句的特征，同時也有定語從句的特征，因此，英文中將這樣的從句稱為名詞性定語從句（以名詞從句為其表面結構，定語從句是其內核）。

5. What作關系限定詞，常有“少量”的含義

另一方面，我們看到，詞典上改寫中明確說了she did not have much （她沒有多少錢），這就是what money表達“少量”含義的體現。

實際上，特定語境中的“what +名詞”時常（但不絕對）含有“少量”的意思，于是我們可以添加little來加強“少量”的含義，即“what little +名詞”，這一結構中的“名詞”也可以省略，于是出現了what little。由此上面b句可以改寫成：

c. She gave him what little money she had.

她把自己僅有的一點錢都給了他。

或者去掉money說成：

d. She gave him what little she had.

她把自己僅有的一點錢都給了他。

同時請謹記，此處的what是一個連詞，引導賓語從句，從句的主謂結構是she had，同時what little作had的賓語。

這就解釋了what little的來源、含義和用法。尤其是要注意what little的用法：由于what little自帶連詞功能，所以，后面必須接一個從句，并且what little還需在從句中充當句子成分（如主語或賓語等）。

由以上的解析可知，what little there is of our spare time是一個what引導的名詞性從句，其中的there is并不是趙教授所說的定語從句，而是what從句對應的主謂結構，而what little與of our spare time不能連寫。有了這些正確的認識之后，我們就可以對題干句子進行詳細的解析了。由于版面有限，筆者將在下期繼續給大家講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