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俠
摘 要:寫任務驅動型材料作文,要求學生關注當下生活,辯證理性地思考問題,恰當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強化“辯手意識”,始終不忘文章中有個“對方辯手”,可以有效地引導學生打開思路,激發寫作靈感,彰顯理性思辨色彩,寫出有思想內涵和獨特個性的議論文。
關鍵詞:議論文寫作;思辨色彩;“辯手意識”
近年來,在高考語文試卷及各地模擬試題中紛紛出現要求學生針對時事熱點、社會現象發表觀點看法的作文試題。這樣的作文題要求學生必須帶著材料里設置的問題(任務),根據自己對材料的理解、比較后提出問題(驅動),自己去分析和解決自己所提的問題(分析問題,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案),從而寫出一篇具有思辨色彩的議論文。這種寫作形式被稱為“任務驅動型材料作文”。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實驗)》指出:“現代社會要求人們思想敏銳,富有探索精神和創新能力,對自然、社會和人生具有更深刻的思考和認識。高中學生身心發展漸趨成熟,已具有一定的閱讀表達能力和知識文化積累,促進他們探究能力的發展應成為高中語文課程的重要任務。”議論文寫作,要求教師能引導學生關注當下生活,辯證理性地思考問題,“以負責的態度表達自己的看法,激發表達真情實感的熱忱,培植科學理性精神”[1]。
那么,如何才能恰當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并在議論文中突顯思辨色彩呢?筆者認為,文言中“思辨”之“辨”,同“辯論”“辯手”之“辯”,自有相通之處,在寫作中,不妨強化“辯手意識”,始終不忘文章中有個“對方辯手”,以“辯手意識”促“思辨能力”。
一、優秀的議論文中鐵定有個強硬的“對方辯手”
什么是議論文?夏丏尊和葉圣陶均認為“議論文是把作者所主張的某種判斷加以論證,使敵論者信服的文章”[1]。詹姆斯·A.雷金和安魯·W.哈特認為,“議論文是以邏輯為基石,以證據為結構,以說服讀者接受觀點或采取行動(或者二者兼而有之)為寫作意圖的文章”[2]。由此看來,議論文寫作的現實目標就是闡述看法、主張和觀點,使讀者甚至異論者信服接受。這現實目標的背后實際上就潛藏了一個“對方辯手”。
駁論文是對對方錯誤的論點進行批駁的議論文,自有“對方辯手”。毛澤東《論持久戰》中的“中國必亡論”者和“中國速勝論”者就是 “對方辯手”;魯迅先生《拿來主義》中,“對方辯手”正是那些閉關主義者和送去主義者;馬南邨在《不求甚解》一文中這樣開頭,“一般人常常以為,對任何問題不求甚解都是不好的”,這里所說的“一般人”正是作者預設的一個“對方辯手”。
作為直接表達、正面論述自己觀點和主張的立論文,同樣存在隱藏的“對方辯手”。以吳晗的《談骨氣》為例,這是一篇典型的立論文。作者開門見山地提出中心論點:“我們中國人是有骨氣的。” 繼而,巧妙地采用了大思想家孟子的“幾句很好的話”,從談論何謂“大丈夫”入手,逐步闡明什么叫作“有骨氣”。之后,縱觀中華民族的漫長歷史,闡明“我們是有著優良革命傳統的民族”,把“有骨氣”上升到民族傳統精神的高度來議論:“我國經過了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的漫長時期,每個時代都有很多這樣有骨氣的人,我們就是這些有骨氣的人的子孫,我們是有著優良革命傳統的民族。”緊接著作者補充一段:“當然,社會不同,階級不同,骨氣的具體含義也不同。”
我們可以注意到,作者之所以作這樣的補充,恰恰是意識到有一個“對方辯手”會說“社會不同,階級不同,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的骨氣還能適用嗎?” 這段雖小,卻能充分體現出作者的寫作態度十分嚴謹,一絲不茍。論證的語言非常周密恰當,既把握住了論點的準確性,又把握住了使用論據的原則性。
二、學生議論文中“對方辯手”的缺失
浙江省名校新高考研究聯盟2018屆第一次聯考的作文題為:
作家王安憶在選編《給孩子的故事》一書中,選擇了不少表現“苦難”和“殘酷”的故事,她希望這些故事能“澄澈地映照世界”,讓孩子們在故事里成長。
有不少教育家并不同意王安憶的這一看法,他們認為應該讓孩子感受世界的溫存,少讓他們接觸殘酷的事情。
對這兩種說法你有怎樣的思考?寫一篇文章,對這兩種說法加以綜合評說。
作文題目明確要求綜合評說,學生態度也基本明確——贊同王安憶,否定教育家;贊同教育家,否定王安憶;教育家和王安憶各有道理,各有不足,兩者兼顧,辯證評說。可在具體的論證中,學生往往是“攻其一點不及其余”。如有的學生贊同王安憶,強調苦難是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一部文學史,85%都是悲劇性的,兒童文學也不例外。比如安徒生童話中的《海的女兒》《賣火柴的小女孩》,都是給人帶來憂傷和痛苦的;再比如《夏洛的網》《時代廣場的蟋蟀》《小王子》,都有淡淡的憂傷。”或者大談苦難的益處,稱其能促進孩子成長:“成長的路上有無數的‘妖魔鬼怪,需要孩子揮著他的桃木劍‘斬妖除魔。經歷苦難和殘酷,才能逐漸成長。”或者大談沒有苦難的害處:“不經歷苦難的孩子容易在路上跌倒,更嚴重的是,他們可能跌倒了就不知道站起來,只會朝著父母哇哇大哭。”總之,擺事實,講道理,用各種論證方式來試圖證明苦難的重要性,而忽視了溫存對于孩子成長的必要性。有的學生則一味地贊揚溫存教育的種種好處,而忽視了“苦難閱讀”在磨煉人的意志、心智等方面的現實作用。
可以看出,學生在文中的分析存在片面性,他們難以理性地關注到另一觀點的合理之處。究其原因,是學生缺乏辯證思維能力,不能敏銳地意識到作文中“對方辯手”的存在。
三、如何在議論文中說服“對方辯手”
“操千曲而后曉聲,觀千劍而后識器。”要讓學生在議論文寫作中有辯手意識,就要讓他們先熟悉辯論,成為辯手。利用時下的熱點新聞等學生感興趣的話題,讓學生進行辯論對抗,在提出觀點后通過擺事實、講道理的方法來論證自己的觀點,比一比誰的論證更具有說服力,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在論辯的過程中,教師可逐一點評學生提出的觀點、論據,也可鼓勵學生進行互評、彼此“挑刺”,指出同學表達中的亮點和錯漏之處。endprint
如在“網絡紅包成新年風俗是否沖淡了年味”的辯論對抗中,有學生認為,“搶紅包”擾亂了正常的春節秩序,沖淡了年味,低頭“搶紅包”分割了親情,有礙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也有學生認為,網絡紅包增添了新鮮的喜氣,迎合了人們圖喜慶、愛熱鬧的心理,為傳統年俗錦上添花。表面看來,兩個觀點似乎水火不容,但在對抗中,學生慢慢得出這樣的結論:網絡紅包作為一種新的節日文化形態,本身并沒有對錯,利弊在于人們對其的態度。因為對中國人來說,春節是團圓相聚、敘舊話新的難得機會,當我們的心被那些沒完沒了的網絡紅包牽引,甚至連陪父母吃頓年夜飯也要不停地刷屏時,年味就因為我們對親情的疏遠而被稀釋。如此,學生就能客觀辯證地看待網絡紅包,而不再是單方面的否定或肯定,他們的辯證思維能力也得到相應的提高。如果把這樣的思維帶到議論文中,那行文的觀點就會正確而鮮明,論證也會更理性周密。
作文中并沒有真實的對方辯手,那就需要假想一個“對方辯手”。以論證為例,筆者引導學生先分析為什么這樣 、為什么應該這樣 (正向探因),再思考“對方辯手”觀點為什么不足,其實質是什么,有什么危害(反向探因)。 據此,對一味強調“苦難閱讀”重要性的作文,我們就可以設定“對方辯手”——“有人”“很多家長”,進而作一些必要的修改、升格。如筆者在下水作文《不要一味給孩子“喂糖”》中這樣寫道:
有人認為,兒童文學是讓兒童快樂的一種文學,應該少些苦難和殘酷。(“對方辯手”觀點)我一直不贊成這種看法。誠然,快樂必不可少,但一味快樂,會使一個人滑向輕浮與輕飄,失去應有的莊嚴與深刻。如果一個孩子只知道傻乎乎地樂,難道還算是一個有質量的生命嗎?(危害)著名兒童作家曹文軒也指出,兒童文學中“苦難閱讀”不可缺少。
應該有這樣一種閱讀,既能讓孩子看到世界的美好,也能讓他們了解依舊存在的貧困、病弱等苦難;既讓孩子感受快樂、溫存,也能體悟憂傷、悲痛,有憐憫心,知道感動、流淚。我想只有擁有這些豐富的生命體驗,孩子的成長才有可能更從容。
很多家長避諱“苦難”這個主題,不少家長似乎認為,回避了文學作品中的苦難,孩子就沒有苦難了。甚至有不少教育家也認為應該讓孩子多感受世界的溫存,少讓他們接觸殘酷的事情。(“對方辯手”觀點)而事實是,這樣的回避也完全回避了孩子們的真實情緒、狀況 ——生活中有快樂也有痛苦,有酸甜亦有苦辣。如果整個社會都強調讓孩子放松、快樂,我想這反而不利于孩子成長。試想,如果我們的孩子接觸的都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的童話,當他們有一天發現“童話里都是騙人的”,又將會是怎樣的不知所措!(危害)
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曾把思辨稱為一種“理智的幸福”,可見思辨不僅能揭示事物的內涵,而且能給思辨者帶來心靈的歡愉。強化“辯手意識”,始終不忘文章中有個“對方辯手”,可以有效地引導學生打開思路,激發寫作靈感,彰顯理性的思辨色彩,寫出有思想內涵和獨特個性的議論文。[□][◢]
參考文獻:
[1]夏丏尊,葉紹鈞.國文百八課[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8:655.
[2]葉黎明.寫作教學內容新論[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2:188.
(責任編輯:陸姹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