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敏
(通化師范學院外語學院,吉林 通化 134002)
敘事結構在文學、新聞、電影等方面都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而在電影制作中,獨具特色的敘事結構是解讀電影主題、引起觀眾共鳴的一個恰當的切入點,是一部優秀電影作品所應當具備的。科波拉在電影創作方面十分出色,既打造了雄渾霸氣的歷史戰爭題材影片《現代啟示錄》,又創作了具有科幻魔幻氣息的影片《吸血驚情四百年》,而在影壇上最具有影響力的是有著“史詩”之稱的《教父》三部曲。這些影片之所以能夠脫穎而出,與科波拉獨特的電影敘事結構有著很大聯系,其電影在敘事結構上有著多元化、勻稱化等特點,在影片敘事主題和模式等方面的特色和技巧都使得影片的敘事效果得到了大大提升。
從科波拉執導和創作的電影作品中不難看出,模式的多元化是科波拉影片的敘述結構特點中較為顯著的一點,從敘事模式看主要可以分為內心的獨白、對成長的探索、對歷史的虛構、形散神聚等幾大類型,而從表現形式上看也可以分為倒敘、插敘、補敘等幾種常見形式。科波拉在影片敘事結構上向來喜歡別出心裁,即便主題一致,他也傾向于采用多元化的敘述模式將劇情打磨出不一樣的風味,以內心的獨白這一模式為例,與西方戲劇中的旁白同源而又不同宗的內心獨白往往能夠彌補人物角色內心復雜卻又難以用言語表達的糾結情感,可根據影片劇情的需要來增加人物性格上的矛盾。在《吸血驚情四百年》中,跨越四百年的愛戀起源于君士坦丁堡和土耳其大戰中,德古拉在妻子伊麗莎白自盡后因情而生詛咒的繁復背景,劇情中米娜通過較長的具有文藝氣息的內心獨白,以情書為媒介將情意詩歌化,表現了米娜內心對于未婚夫的異常思念和擔憂。[1]
通過影片敘事將人物形象進行原著或劇本基礎上的再度創作能夠有利于人物形象脫離體制的約束,跳出框架限制,成為銀幕上充滿特色、靈動鮮活的人物角色。科波拉擅長對人物形象進行二度創作,這是其影片敘事結構特點之一,是其在長期與劇本和影片原著打交道的過程中所慢慢形成的作為編劇的高超敘事策略,同時也服務于為觀眾打造可期待的驚喜視野。在對人物形象進行再創作時,科波拉往往通過兩方面來進行敘事層面上的角色打造,即起承轉合式的再創作及完全跳脫原著和劇本的再創作,后者是科波拉影片敘事結構獨成一派的顯著個性,他能夠憑借編劇視野將較為普通的小說改編成讓人驚艷、贊嘆的電影劇本。起承轉合式的人物形象再創作則是將人物形象作為影片敘事的一個重要的承接點,通過人物角色這一影片敘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利用其天生的敘事功能來達到深化主題、透視心靈的重要作用,從而完善影片敘事結構,增強人物角色的劇情表達作用。此外,如根據小說《黑暗的心》所改編而成的《現代啟示錄》等便是成功脫離原著框架的典型案例,這部影片塑造了以服從使命為天性的美國士兵形象,也塑造了不懂為何而戰斗的美國士兵形象,如維爾德,他從完全聽從上級指示到進行反思和追問,讓整部影片的敘事結構從平面化和視覺化上升到了精神共鳴層面,深刻地挖掘了人內心的深處。[2]
結構線索具有直接切入影片主題的效果,在影片主題的埋線上,科波拉創作電影作品時直接放棄了單線敘述的方式,非常注重結構線索的多線化,這是科波拉影片敘事結構中一個典型的特點。科波拉所創作的電影作品中,影片主題多線式主要體現在情節的鋪張和穿插敘述等方面,雖然主張多線索齊頭并進,卻十分注重線索的主次關系,既傾向于用次要線索來使得影片劇情體量得以拓寬,影片內容和主題得以豐富;又重視以主要線索貫穿影片始末,以影片主線適當引導劇情發展,突出謳歌、譏諷或各種發人深省的影片思想。因此,科波拉影片中的多線化完全是為了影片主題塑造的需求,以主次各種線索來將影片中異常龐大的信息傳遞出來。
從敘事學層面來說,科波拉的電影敘事結構具有主題集中化的特點,這是由于除卻原著中所定的主題,科波拉還擅長以添加敘事內容來滿足影片劇情需求,但這種潤色劇情的舉措并不會擾亂科波拉影片本身的敘事結構,而會使其主題更為集中,敘事結構更為勻稱。作為一名非常出色的編劇、導演和制片人,科波拉至今已經參與執導了將近三十部、制作了五十多部電影作品,不僅僅影片的體裁和題材豐富多變,涉及生活、情感等貼近人生的內容,甚至還上升到歷史和人性的層面,但這些影片在敘事中大多具有相同的特點,即影片主題集中化。根據影片主題來劃分,科波拉的電影作品大致可以分為四種類型,即如《現代啟示錄》和《巴頓將軍》等的戰爭主題系列,如《伊奧船長》和《吸血驚情四百年》等魔幻主題系列,如《紐約故事》和《家有杰克》等生活主題系列,還有如《教父》三部曲之類的歷史、犯罪和劇情三大主題集合而成的影片作品。[3]無論題材如何,科波拉影片在敘事結構上一貫遵循影片主題集中化的特點,任何類型的影片在他的創作和執導下都能夠將主題升華到同一境界,即對人性和道德的思考,對人類內心深處真實聲音的探究,這一特點也是由科波拉本人的電影創作視野所決定的,他所創作出的如米娜等角色都體現了他對于“自我認知”這一最終主題的闡釋和追求。
理性的敘事視角是科波拉電影敘事結構范式成功構建的第一步,主張從與電影敘事語言最為契合的角度,利用豐富的敘事手段、強大的概括能力和靈活的焦點轉換來使得觀眾成為電影敘事的捕獲物,并讓觀眾在深深沉醉的狀態中實現情感上的共鳴。科波拉影片敘事結構范式的構建中,理性的敘事角度主要可以分為兩種,即全知角度和第三者角度。[4]在《教父》這一享譽世界的電影作品中,全知角度將老教父的身世背景等信息完全鋪陳開來,通過畫外音和鏡頭語言進行了影片內容的平行推進,使得教父憑借自身能力拼搏江山的情節更加具有浪漫主義色彩和懸疑色彩。這是科波拉所創設的主要的理性敘事角度,全知全能并且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原著作者、編劇和導演等人的主觀意愿添加的可能性,給予觀眾在觀影過程中最大化的自由判斷空間。而第三者角度則是從影片中某一人物角色的視角來進出特定的畫面,在《吸血驚情四百年》中科波拉便常常創設這一理性敘事角度來配合影片情節的敘事走向,讓觀眾體會到畫面與聲音等同狀態下的身臨其境的感覺。而在《教父》中,老教父具有傳奇色彩和英雄色彩的形象在第三者敘事角度下表現出了強大的主觀性,使得觀眾心中油然而生一種信服和崇拜的情感。
一部電影是否具有完整的敘事結構,與其在創作過程中是否運用了一定的敘事手法不無關系,在科波拉電影敘事結構范式的建構中,他尤為擅長通過豐富多變的敘事手法來實現影片敘事內容上的情緒感染力和視覺說服力。作為好萊塢一代名導,科波拉在《教父》三部曲和《現代啟示錄》中所運用的蒙太奇創作、鏡頭處理等敘事手法為其影片中敘事語言的完整性塑造和敘事美學風格的闡釋做出了巨大貢獻。以影片《教父》第一部為例,科波拉巧妙地運用蒙太奇手法,將教堂洗禮和邁克所策劃的大屠殺進行平行剪輯,一生一死,一是為新生嬰兒進行的圣潔的洗禮,一是血洗五大家族的殘酷屠殺,影片將兩個畫面進行相互切換,從嬰兒帽子上的緞帶到昏暗房間里的機關槍,不到5分鐘的高潮段落在蒙太奇的精妙運用和鏡頭的刻意拉伸下使得影片情節扣人心弦,同時也使得觀眾的視覺和影片的敘事同時達到高潮。此外,《教父》的第二部、第三部和《現代啟示錄》中也都運用了類似的電影敘事手法,增強了鏡頭語言的表現力。
科波拉電影敘事結構范式的構建中,對于時空背景的把握十分精準,而電影敘事語言的呈現必須建立在堅實的社會現實背景、時代背景和空間地域背景基礎之上,這樣方能構建具有史詩級別氣場和經典意義的敘事環境。[5]在影片《教父》中,從空間背景來講,科波拉將美麗的意大利西西里島到繁華的美國紐約城市之間的空間串聯起來,同時展現了西西里島的鄉村氣息和紐約城市的風采;而從時間背景來說,科波拉將19世紀末到20世紀四五十年代后期這一時間跨度中的變化展現在了影片的敘事結構中,演繹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經過和變化。完整的時空背景塑造將《教父》中意大利市民階層和農民階層的日常生活狀態、美國紐約的上流社會人群的經濟和政治活動等展現在了銀幕之上,使得影片中的人物角色的設定和敘事過程的推進更加生動和真實。此外,電影時長同時也影響到了敘事結構范式的構建,在《教父》中出現了約一百個人物角色,將每個人物角色的生活都仔細地演繹是不可能的,因此,一些人物角色只活在了旁觀者的口中,這樣做使得影片在敘事中慢慢形成一個小型社會,同時也豐富了影片的敘事時空背景。
二元對立結構是一般電影敘事結構中比較常見的結構形態,是西方結構主義美學范疇內分析藝術作品時慣用的關系原則,主要表現為善與惡、正與邪、愛與恨等傳統意義上的對立含義。科波拉一反常態,在電影敘事結構范式的構建中摒棄了傳統的二元對立結構,而拓展對多元矛盾并存模式。影片中顛覆了傳統意義上的正與邪,如作為黑幫首領的教父也有人情味,而作為正義化身的警察卻也貪污受賄,這些矛盾的消解使得觀眾在影片的敘事中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價值觀念和道德立場,而是根據影片的敘事結構進入電影世界中去,這一結構范式在某些層面上大大還原了影片故事的原貌,達到了令人驚嘆的敘事效果。[6]
科波拉影片在美國電影史上具有非常大的藝術價值、歷史研究價值和文學價值,其電影作品《教父》三部曲被稱為美國工業史上的經典之作,廣受人們的喜愛和稱贊。科波拉影片之所以能夠在美國影壇中屢屢脫穎而出,離不開其獨特的敘事結構。而科波拉影片中人物形象再創作、結構線索多線化等敘事結構特點以及獨具特色的敘事結構范式建構使其作品具有必要的敘事理性和敘事藝術。本文對科波拉影片敘事結構的探析,既是對科波拉所創作出的史詩級別的經典影視作品中敘事結構方面的出色運用的好奇,也是對其在敘事結構方面的優點進行的探索和思考,并希望這些思考成果能夠為今后電影作品的創作和電影藝術事業的發展提供一些可供借鑒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