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人 〔外一首〕

儀 桐

女人這類胝足行走的軟體動物

是曠世之血谷，苦難與幸福的受孕之所

當(dāng)女人承接天命，承接雨水

女人在黑暗中產(chǎn)下自己，與此同時

在她體內(nèi)誕生的，還有她的兒子，父親與丈夫

她的兒子貌若天使，卻把她放進(jìn)歲月的磨盤

不停地索取與豪奪，像個討債鬼

她的丈夫善于偽裝，善于編織謊言

善于用一種叫作愛情的東西，對她進(jìn)行占有，背叛和欺騙

她對異性的信任來自于父親

她的父親給她溫慈與寬厚，給予她一種來自異性的慰藉

她無法逃避，她命中屬土

男人們，一種自她體內(nèi)誕生的烈性動物

他們在她懷里撒嬌，在她的疆土馳騁，在她體內(nèi)犯下罪行

她可以沒有父親沒有丈夫，但她不能沒有兒子

不能在生與死的碑界，看不到春天的延續(xù)

她金鈸一般盛大的雙乳，需要哺育生命，需要被吮吸

直到她瀝干所有的血漿，被時光遺棄

致那些枯萎的

我被擠壓成一片干薄的葉子，你看到了

隨時可應(yīng)聲委地

總有那么多扯淡的事情困住你

工作，生活，以及無可無不可的熱鬧

偶有舞動風(fēng)月的手指想與我調(diào)情

我說，天吶！我已忘掉了蝶泳和魚的身形

只知道拼命追趕班車

在指針的關(guān)鍵部位，碰撞與擁擠

或一溜小跑

開道，開道，我毫無禮貌地說

聲音變得陌生而冰冷

幾乎忘掉塵世間還有叫做作的東西

后工業(yè)時代沒有中立

我要么倒下，要么做個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