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游富春江〔外一首〕

汪 抒

后來我才辨識出它的流向是東北。

兩岸緩緩閃現的樹木、民舍，還有廢棄的廠房和煙囪，

都顯得太輕

壓不住呀，那一川江水明媚的洶涌。

拐彎之處——內彎部分的江面上

略微平靜些。

而外彎，更大面積的江面上

波濤迭起。

江堤平平，遠山連綿于視野開闊的最后方。

（山體發藍，甚而淡灰）

陽光耀眼地描畫那陳舊的涵閘。

像一連串急速的鏡頭

碼頭瞬間而過，但它卻挽留住

那兩條空泊的鐵駁船。

也有滿載的一艘，在粼粼的江心。

水面幾乎接近船舷

這艘標明來自建德的貨船

它孤獨地穿過桐廬一橋，

接著

穿過二橋。

右岸的高樓逼人，它們把身影

按進壯闊的水中。

那一刻我突然感覺，日月不是

懸掛在天上，

而是浮動在攝魂蕩魄的

江底。

江 豚

船只稀少，也許是

這里的江面足夠寬闊

每一艘船行進得都很緩慢

且間隔遙遠的距離

日光迷離，尤其是它作用在

動蕩不定的波濤上

仿佛整條江攜帶著大地，默默地移動

一群江豚，隱隱地露出

它們春天的脊背

歲月不明呵，再開闊的胸懷

不是一切都能明了

從我的腳底，仿佛有什么已被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