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湖（外二首）

胡耀文

天鵝湖（外二首）

胡耀文

第一群天鵝來到這里后

似乎景色有了變化：它們

覓食、做愛、傳宗接代。

第二代則跳起了天鵝舞，就著

湖面這寬闊舞臺，以群山為背景

以湖心島為幕布，以流水為韻律……

當濃霧升起，它們鳴叫著飛騰，

翅膀劃過寂靜水面，仿佛

寫下一句句踏浪之詩。它們

對水泊的熱愛甚于林梢？

四野闃寂的時候天鵝有

遺世孤立的身影，作為一個夢

而不為人類所理解。其實

我們的視線并沒有那么長，當

我們試圖談論現實的天鵝

則需要花費很大力氣

掏出彼此的心窩。

槽溝河

我曾在祖國的腹部

見過幾條河，但

沒有一條河會以

一個上午的持久黏著我

——槽溝河，雖寂寂無名

卻傍花隨柳并用滿河溝

走動的卵石

突出一種圓渾的意象

當車子拐過幾個山坳

我以為甩掉了它，不經意間

它又從一片密林中鉆了出來

像一條糾纏不休的巨蟒

它善于隱匿，更多時候

只讓我們聽到它嘩嘩的聲響——

那從空茫中

恒久地遞過來的

使你無法拒絕的迷惘

隱 者

他生活在我們之中因為平凡

而被忽略

——這不是他的錯

那頂破草帽已有了年頭

但仍然沒有被麥地召回

新麥在望。種子的根部在暗中用力

一個人將一生交付大地

他用鋤頭、鐮刀、扁擔、籮筐來理解生活

并在大陽和月亮的兩端

尋找生命的奧義

用汗水浸泡日子

他的臉像父親的臉，皺褶由風霜刻就

那個夜晚去稻田引水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如同被夜色抹去的一顆星子

隱入自然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