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究人傅雷

◎ 安東

講究人傅雷

◎ 安東

傅雷是上海人，氣度儒雅，卻又有著剛烈的個性，耿直甚至易怒。這種精神上的矛盾反映到生活和飲食上便是他喜歡鮮嫩軟滑的江浙菜，卻又愛食硬飯，最討厭那種煮得爛軟的飯。

傅雷面容清矍，卻喜食肉，幾乎是無肉不歡。三年困難時期，物資匱乏，能果腹已是不易，肉成了奢侈品。萬幸，有一知己朋友送給他一條羊腿，傅雷大喜說：“今冬飲食就靠它了。”傅雷懂得飲食之道，說上海的冬日陰濕寒冷，羊肉性甘溫，有益氣補虛之效，冬天吃羊肉乃上上之選。

傅雷不僅自己愛吃肉，也勸身邊的朋友多吃，說總是吃素會沒有“力道”。柯靈平日以素食為主，傅雷就建議他多吃葷菜，以增強體質。傅雷自有一套理論，說僧人茹素是因為生活簡單，體力消耗少，所以經得住，而寫作的人每日要從事高強度的腦力勞動，需以肉食為主，這樣營養才能夠跟得上。

傅雷是資深煙客，一只上等的石楠根煙斗常常銜在嘴邊，書房里彌漫的也是醇香的煙草味道。楊絳在文章里回憶傅雷，說閉上眼最先浮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含笑的傅雷，手里拿著煙斗，待要放到嘴里去抽，又拿出來，嘴里是笑，眼里是笑，滿臉是笑。

茶也是傅雷的心愛之物，早上喝紅茶，午后喝龍井，秩序不可亂，因為紅茶用以提神，而綠茶則助文思，各有妙用。

柯靈回憶說傅雷擅做點心。有一年，柯靈與傅雷夫婦同游天臺山，傅雷的夫人朱梅馥帶了一些豬油蒸黑棗，便是傅雷在家中做的，一層黑棗，一層豬油，一層層存放在白瓷缸里，蒸得爛熟，吃起來松糯不膩，是地道的姑蘇風味。時隔數十年，柯靈仍有齒頰留香之感。

傅雷家規極嚴，最典型的是食不語。吃飯時不許講話，咀嚼時不許發出很大的聲響，用勺舀湯時不許滴在桌面上，吃完飯要把凳子放入桌下，以免行走不便等等。對于兒子傅聰的挑食，傅雷還曾與他約法三章，說一旦發現他挑食，就只能吃白飯，不能吃菜。

講究的人從吃喝到生死，都是講究的。（摘自《飲食科學》201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