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娜爾

◎ 孟 非

賈娜爾

◎ 孟 非

在北疆的阿爾泰山拍攝民族歌舞的時候，我認識了布爾津縣文工團一個叫賈娜爾的姑娘。

有一天黃昏時分，我吃完晚飯從氈房里出來，賈娜爾問我騎過馬沒有，我回答沒有。她說：“帶你去騎馬吧。”哈薩克族牧民家的馬很高大，馬背都快有我那么高了。見我有些發怵，賈娜爾說：“不怕，我帶著你騎。”她挑了一匹很健壯的馬，把我推上馬背后，她輕盈地翻身上馬，坐在我背后，拉著韁繩一抖，馬就在草原上飛跑起來。

我放眼望去，夏天的阿爾泰山開滿了鮮花，涼涼的空氣中滿是青草、泥土和鮮花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這時天空的云彩被晚霞染上了萬道金光，賈娜爾騎著馬帶著我在山坡上來回飛奔，馬跨過一條小溪時濺起冰涼的水花，弄濕了我們的衣服，我聽到她在我身后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一個星期后回到布爾津縣，當地領導宴請我們的時候，賈娜爾坐在我邊上，那一次我喝了一斤白酒，吐了。晚上我和錄音師杜曉華送賈娜爾回家，我竟然在她的床上睡著了。酒醒來的時候，他們一家人坐在我對面，賈娜爾在給我梳頭（那會兒我是有頭發的），杜曉華也喝多了，在滔滔不絕地說話。

算起來，現在賈娜爾也有三十五六歲了。她肯定不記得我的名字，但她卻是我在新疆那三個月中唯一記得名字的少數民族姑娘。

（摘自《隨遇而安》浙江文藝出版社 圖/燾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