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浩
喝茶
◎馬浩
喝茶需要有點清閑的時光。我對茶是無知的,雖然也知道諸如碧螺春、白茶、紅茶、猴魁、龍井等名稱,但若讓我品,說說是何種茶,我只會瞎蒙,要么干脆回答不知道。
兒時,村東渡口有一家茶鋪,離我家很近,我幾乎每天都要到茶鋪報到。開茶鋪的是位老艄公,茶水是免費喝的,渡河也不收錢,只在每年的夏秋農閑之際到渡口四周的村莊要“道口糧”。無論有沒有人渡河,我都會爬進船艙里玩耍。有人渡河,我就跟著渡河,趴在船沿,用手撩動水面,拍打水中自己的影子,咯咯地傻笑;口渴了,便跑到茶鋪討水喝。
在我的記憶里,茶水就是為了解渴的,這種老土的想法一直在我心底根深蒂固,雖然自知這種思想的局限。
好友好久不見,見面往往會到茶社或者咖啡館小坐,要上一壺茶,端起茶杯慢慢地呷著,漫無邊際地閑扯著。茶喝完了,話越扯越長,如茶越泡越淡。未見時,似乎有一腔的話要說;見了面,似乎一切的話都是多余。端起茶,我們相視而笑,雖不知為何而笑,但仿佛都能明白。起身走人,話與茶都冷了淡了,似乎從此刻起,又將變得濃烈起來。
有一位朋友好品茗,曾邀我到他家去飲茶。原來喝茶還有諸多形式,且如此繁瑣:茶杯酒盅般大小,用鑷子捏著;茶在杯中晃一下,倒掉,聞茶杯;未喝茶之前先識茶性,這好比花旦出場前要先吊一嗓子,未見其人,先聽其聲;然后,慢慢咂品。
喝茶的第一任務應該是解渴,這好比寫字,首先要便于讀者認讀,其他的都是細微末節,但人們往往本末倒置。
魯迅先生說尚好的茶葉泡在玻璃杯里慢慢品,覺得茶味不錯;寫作時口渴了,拿過來猛喝一氣,茶的好處便被忽略了。
喝茶其實喝的就是心情。我雖不懂茶,對喝茶也不講究,想起來就喝,想不起來便以白開水當茶,這沒有什么不好。不過,清閑時,我喜歡看茶在杯里慢慢舒展,想著茶的前世今生,想著茶與水的關系——若茶不遇到水,茶只是干癟枯燥的、死寂的葉片;遇到水,在水的滋養中,茶便慢慢地回復自己的本真。
有時,人也是這樣的,心扉不會輕易為誰打開。
(摘自《西安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