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慶晨
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中央電視臺綜藝欄目《向經(jīng)典致敬》節(jié)目,其中有一期是介紹馬頭琴演奏家齊·寶力高先生馬頭琴演奏生涯。齊·寶力高談到如何看待藝術家的談話,深深地打動了我。
主持人:在你離家到音樂學院學習音樂時,母親對你有過什么特別的囑咐嗎?
齊·寶力高:臨出門時,母親說,能干大事的男人要能跟自己過不去。以后,只要看到馬頭琴,我就想到母親的這句話,我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
主持人:您現(xiàn)在是大師了,還跟自己過不去嗎?
齊·寶力高:現(xiàn)在叫我大師,那是大家尊敬我,但是我是不是達到了大師的水平,我還不能相信自己。我能活到108歲的時候,差不多能變成一個大師。為啥呢?人家說,齊·寶力高,你什么學院畢業(yè)的?我說我正在讀人間大學。幾年級?我說三年級。什么時候畢業(yè)?一死再畢業(yè)。人啊,一輩子都不能說我行了。(我年輕的時候)王鐸書記 (原內(nèi)蒙古黨委副書記)經(jīng)常跟我說:孩子呀,你一定要謙虛謹慎,一定要認真地干好自己的工作。社會主義不是吹出來的,是干出來的。我記住了王鐸書記的話。我覺得,一個藝術家首先是哲學家,接著他是一個歷史學家,接著是人類學家,接著是社會活動家,接著還有很多“家”之后,他才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不像現(xiàn)在的年輕人,我唱了兩個歌,我跳了一個舞,我就“家”了。一問歷史不懂,問什么不懂……愣不等于直爽,直爽不等于愣。愣和直爽還隔著十萬八千里。
據(jù)權威媒體介紹,齊·寶力高先生出生于1944年,國家一級演奏家,現(xiàn)任中國馬頭琴學會會長、內(nèi)蒙古民族歌舞劇院副院長、齊·寶力高野馬馬頭琴樂團創(chuàng)始人兼團長、中央民族大學音樂學院研究生導師。他不但是一名杰出的演奏家,還是公認的教育家、作曲家、社會活動家以及民族音樂研究專家,被譽為世界馬頭琴大師。這樣一位集諸多稱號和頭銜于一身的人物,譽之為“大師”,實屬實至名歸、理所當然。然而他卻認為“大師”之稱只是大家對自己的尊敬,是否達到了大師的水平,還不能相信自己。
那么,他相信什么呢?
他相信,大師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干出來的。只有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不斷地難為自己、戰(zhàn)勝自己、超越自己,才能成為藝術家,才能成為大師。
他相信,大師不是輕而易舉的。不是“唱了兩個歌,跳了一個舞”,就可以“稱家”的。瞧,他不但馬頭琴已經(jīng)具有了頂尖的造詣,且在教育、音樂、佛教、社會科學等領域取得了驕人的成果,卻并不認為自己行了,而是永不自滿,繼續(xù)在“人間大學”深造、提高。
他相信,大師不是自封的,而是公認的。大家公認你是“家”,是大師,你才有可能是。甚至即便是大家公認了,本人還需要對自己質(zhì)疑:有沒有“家”或大師的水平?以不辜負“家”和大師的稱謂。
……
我非常敬佩齊·寶力高先生的智慧和幽默,他把“稱家”這個復雜高深的學問講述得這么通俗易懂、明白如話。其中對“愣”和“直爽”的比較就更加形象貼切:愣不等于直爽,直爽不等于愣。愣和直爽還隔著十萬八千里。“愣”與“直爽”的差別如此,“唱幾首歌”之與“歌唱家”、“跳幾次舞”之與“舞蹈家”、“寫幾幅字”之與“書法家”、“畫幾張畫”之與“畫家”……又何止十萬八千里呢!
看來,還真得學學齊·寶力高先生,緩稱家、慎稱家,千萬不要頂著“家”的名頭濫竽充數(shù),以免褻瀆了“家”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