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一開始就抱著輸掉人生的想法

文|祝小兔

我從一開始就抱著輸掉人生的想法

文|祝小兔

“你還想贏得人生啊？”“不，我只想輸得慢一點兒。”

這是電影《白日焰火》里我最喜歡的對白。我想輸得慢一點兒，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抱著必輸的想法。這并不是消極，雖然說“抱著必輸的想法”顯得很悲情，可是這樣就不用背負太多期待，生命反而輕盈起來。

身邊好幾個女性朋友總是討論如何贏的問題。一個朋友覺得，如果先跟男友說“想念”，那就是輸了，讓他得意了，于是連回信息的時間都要計算，絕不能比他快一秒；另一個朋友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據理力爭，必須讓對方認同自己的觀點，吵不贏就冷戰。兩個人都是抱著“必須贏了對方，才顯得自己重要”的態度。

我卻鼓勵她們去輸—贏了面子，輸了感情，是最不劃算的事情。

讀大學的時候選班干部，有個女生站在講臺上說：“從小到大，這樣的場面我見得多了，從來沒有輸過。”若干年后，我已經記不清其他細節，卻永遠記住了她這句殺氣騰騰的話。當然，我和她沒有成為朋友，之后的人生也再無交集，因為我不想成為這個時時要做贏家的人的假想敵。果然，后來她對他人在任何一個方面超過自己總是不服氣，常會暗暗較勁，成績要比別人好，戀愛也不能有差池。可是這種事事要贏的人生太勞神了，稍不如意就會氣急敗壞。

考高中的時候，我以最高分考進了一所重點高中，之后，三年理科實驗班的生活簡直是一直在失敗中度過。我背著沉重的書包，戴著厚厚的眼鏡，每次考試排名相對入學成績都是退步。那三年對我來說，完全沒有快樂可言。過了很久我才明白，人要示弱，要承認自己的局限性，要勇敢地笑著輸。

“贏”這個概念的外延太大，“輸”這個詞語又太沉重。所謂定輸贏，只不過是以一時一事來衡量成敗。所以，在我心中，輸不是結果，只是一個節點；我也不羨慕贏家，誰都有自己的苦楚。

輸也有很多種。體面而有尊嚴的輸，好過不擇手段的贏。承認輸是一種自信—接受自己的不足，不急著爭辯，不浪費時間解釋。我不想因為懼怕失敗而永遠躲在安全地帶，比起一定要贏，這樣的輸，更加寬廣 ，更有韌性。

“死亡邀請我們玩一場必輸的游戲，而且輸得很快，我們被迫站起來反抗，戲弄我們無用的勇氣。”

我還愿意輸給好奇心，輸給異想天開，因為不想失去做夢的能力。盡管世人只歌頌成功，不慶祝失敗，可從一開始我就懷著必輸的想法，誰說這不是一種消極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