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禪寺聽法（外三首）

圣歆

住持就是我同學

走得越近，越發有了陌生感

茶水中浮浮沉沉的往事

深淺不一。而我癡迷于他閉關的照片

老得無法與眼前侃侃而談茍同

智慧不在話音，在知交過的柴米油鹽中

秋草黃，桂花落

清涼如你——我來，只是照回鏡子

可以閉口不言，不道離別

歸巢

飛出去久了，那些倦鳥

那些如枯草一樣

只剩翅膀撲打翅膀的鳥啊

面對蒼茫大地，憂傷著天空的空白

走在水面上的波光照亮它們眼睛

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哀悼過后，落葉鋪滿的老巢

還記得它們舊式身軀

替神禱告了回歸的路線

殤

不知不覺落入殘局

不是棋盤，也不是人事

我的手珠散了一顆又一顆

冷汗，虛汗相繼從脊背流下

我沒有山的骨氣

卻錯敲了寺廟的木魚

鐘聲凄涼又神秘，推開

我剛認識的一個缽

集市

韭菜最先給出不朽的答案

屠刀上還有血漬，卻無關春天

雞鴨牛羊在四季的籠子里出頭露面

人聲鼎沸。白菜一口北方話

淹沒缺斤短兩的對質

只有互通有無的錢幣絡繹不絕

提著嗓子喊叫，雞蛋里挑刺的人

穿針引線地打量南方集市

而走南闖北的瓜果不停消耗

不停計入成本。除去時間不可清算

人這一輩子斷不了趕集似的清醒

黑燈瞎火也要拎著蔥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