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 拓
(吉林藝術學院,吉林 長春 130000)
在紀錄片這一“對真實事物做創意的處理”的藝術形式被引進中國近60年的時間長河里,已經有很多學者對其進行了不同方向的探索和研究。中國紀錄片發展歷程采用歸納式的歷史分段是貼近我國時代發展特征最為直接而普遍的劃分依據:政治化紀錄片時期(1958—1977)、人文化紀錄片時期(1978—1992)、平民化紀錄片時期(1993—1998)、社會化紀錄片時期(1999—2004),這樣的架構顯然是對中國時代發展變遷的一個藝術景觀微縮。
迎合著中國紀錄片的發展軌跡,歷史人文紀錄片在起步初期就展現出詩一樣的浪漫主義民族文化特征。進入20世紀90年代,歷史人文紀錄片又以“欄目”作為新的形勢拉開了以平民化、個體化為主導視角的序幕。21世紀以來,歷史人文紀錄片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停滯后,借鑒跨領域藝術的表現形式再一次以宏大的視角提升了自身的發展空間。故事化的表述進入紀錄片的敘事視野,并逐漸顯現出敘事多元化的趨勢,對之后的創作具有一定的影響。中國紀錄片藝術價值、文獻價值和社會價值的總體實現指日可待。
21世紀是紀錄片創作逐漸走向社會化的時期,回歸主流社會成為其創作和理論研究的發展趨勢,而當下的時代背景,主流話語才是真正讓紀錄片發揮自我的舞臺。《大國崛起》(2006)、《圓明園》(2007)等紀錄片通過其獨特的視聽語言,探索并解釋著中華五千年深層的文化內蘊。同時,在日益濃烈的全球化的挑戰下,中國紀錄片以更高的姿態重新審視著自身文化,搜索著更多的機遇。
歷史人文紀錄片的意義在于解釋歷史、挖掘深層的文化特征,使其茁壯生長的天然營養是中華五千年文明,是百家爭鳴的深厚文化底蘊、是五十六個民族和諧共存的人文情懷。
不論出于何種訴求,歷史人文紀錄片越來越被創作者們所親睞,采用宏大敘事的大型紀錄片再一次進入大眾視野,飽含著深厚歷史人文氣息的景觀與氣勢磅礴的文化建筑吸引著眾多創作者去反思歷史、反觀中華民族偉大精神對當下時代的作用和影響。
紀錄片進入新世紀后,依據紀錄片功能逐漸顯現出三種不同的類型,即宣教型、審美型、消費型。由于紀錄片在中國的發展較晚,加上電影、電視節目牢固的主流地位,使其一直處于邊緣化狀態。在“娛樂至死”的當下,以紀實美學為主導構建社會功能的紀錄片更是很難成為媒介焦點。但是,歷史人文紀錄片正是需要現實中的創作,用現代的意識去解釋歷史發展中寶貴的人文蘊涵,用現代意識去深層挖掘文化的現代價值。
在遭遇以電影制作方式進行拍攝的尷尬之后,20世紀90年代出現的紀錄片欄目化給予其更大的生存空間,但是很快又停滯下來。新媒體時代的到來,彰顯著數字化技術先進的魅力,受大眾傳播方式影響下的紀錄片在完善著技術手段的同時,更重要的是拓寬了自身的傳播途徑。
網絡的發展與普及為紀錄片的傳播成就了新的平臺與渠道,電視產業化的運營使紀錄片頻道化成為一種必然的趨勢。平臺的廣闊給予紀錄片更多的傳播空間,尤其是中央電視臺紀錄片頻道的創辦及開播,更是為歷史人文紀錄片的創作與發展打下更堅實的基奠。
“收視率”是紀錄片進入市場化運營后最重要的評價依據,這不僅影響了創作者的創作訴求,更直接地掀起了紀錄片的娛樂化風暴。歷史人文紀錄片首先在選題上迎合著大眾的審美需求,其次在表現形式上更多地設置敘事上的可看性和娛樂性。正如陳曉卿說的:“往商業靠是大趨勢。”娛樂化、戲劇性的敘事已經成為紀錄片不言而喻的一種美學方向,未來道路上的商業化發展是紀錄片生存發展的必然趨勢。
建立在20世紀環境因素發展的基礎之上,歷史人文紀錄片對于影像的呈現與記錄展現著新的視角與特征。
細節構成事物的整體特征,暗示事物的內在蘊涵。歷史人文紀錄片對細節的重視已經成為一種基礎性表述風格,它放大了紀錄片的真實性,以一種還原現實的狀態進行著“演繹”。
對于宏大自然景觀的拍攝一直以氣勢磅礴的全景航拍模式展現,但是在歷史人文紀錄片《長江》中,創作者卻選取了藏族家庭最為普通的日常生活為記述對象:一豎被風吹動的經蟠、一群在可可西里高原上游走的羊、一碗熱氣騰騰的酥油茶……這些典型的普通生活景觀建構出一個民族的特征與文化,細節的拼貼構建出意義的所在,從而反映出敘事的主題。
口述方式在紀錄片中的運用是其具有文獻價值重要的因素,在關于價值的討論上,學者何蘇六認為,“紀錄片的社會價值源于它的影響力,紀錄片的生命力則往往體現在它的文獻價值方面”。它通過對事件當事人的采訪或者親歷者的口述,加上現場的歷史文獻資料以及時過境遷后的畫面表述,表現出個體在歷史變遷中的命運課題。
在紀錄片《再說長江》中,鏡頭下是普通的船夫家庭,他們在親身經歷了三峽庫區大移民后講述著自己的故事,這種個體記憶代替了傳統的旁白和解說,使歷史變得鮮活、人物變得豐盈。而以小人物為主的故事化敘事,使人變成敘事的載體,使生活變成了歷史變遷的縮影。以細節化為手段、以故事化為形式,展現出時光的流轉、文化的延伸。
科學技術與紀錄片的結合給予其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在科技環境下,人們已經不再糾結于對紀錄片“真實性”的探討,更多的是在滿足紀錄片相對真實的前提下,如何提升其觀賞性。高清攝像機、后期制作、數字特效等手段使紀錄片獲取著優質的圖像素材和完美的影像資料。
不同于陳舊的歷史主義敘事方式, 歷史人文紀錄片以宏大歷史文化為主題,以細節為切入點,關注歷史中的個體、歷史中被遺忘的事件。運用故事化的敘事語言讓歷史照進現實,給歷史以鮮活生動的姿態立足于當代供人們品味。將宏大的歷史主題與當代個體相結合,讓真相更加貼近真實。比如紀錄片《大國崛起》(2006),就是以宏觀的敘事對時間長河中的世界進行展現,折射出創作者意在表達中國在全球化浪潮中的態度,意在展示一種開放的視野。
歷史文化紀錄片經過長時間的發展與探索,終于在新世紀到來之時通過新形式的敘事與傳播手段,為自己贏得了更廣闊的發展空間。當然,這與歷史文化紀錄片所處的時代環境因素,與其自身影像實踐的本體因素是分不開的。這些實踐與探索為我國今后的紀錄片創作提供了強勁的動力,而我國紀錄片的創作者更是為中國紀錄片的國際化發展一步一個腳印地進行著敘事上的探索,尋找著文化價值的傳播途徑。
注釋:
① 英國紀錄片之父約翰·格里爾遜在1926年評論紀錄片《摩阿拿》(Moana
)時提出的關于紀錄片的定義。② [美]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章艷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1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