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祖文化與海上絲綢之路的民間交流及其途徑研究

黃 婕

媽祖文化肇于宋、成于元、興于明、盛于清、繁榮于近現代，是中國海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宋以降，隨著華人華僑走出國門，媽祖文化迅速傳播世界各國，尤其在東南亞及港澳臺地區具有強大的影響力。2009年“媽祖信俗”成功入選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成為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世界性文化。《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第五十一章第三節中指出：在推進“一帶一路建設”中要“發揮媽祖文化等民間文化的積極作用”。福建省政府在《福建省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核心區建設方案》中提出“爭取在莆田建立世界媽祖文化中心”的目標。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得到世界各國的積極響應，而如何深刻認識媽祖文化在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中跨文化背景下的文化先行的重要意義與作用，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媽祖文化在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民間交流中的意義與作用

習近平總書記深刻地指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突出優勢，是我們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在當今國際多元文化格局中，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自立、自強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根基所在，為“中國夢”的實現提供著強大的精神食糧。媽祖文化是集海洋文化與儒釋道文化為一體的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深厚的文化軟實力之一。媽祖是著名的海上航行保護神，也被譽為海上世界和平女神，媽祖文化與海上絲綢之路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與現實關聯，在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中，有著多重的意義與作用。

（一）媽祖文化有利于增強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文化交流與情感認同

世界非遺有著豐富的歷史信息等特點，它是一個民族文化、歷史、生活習俗等方面的歷史記憶，并繼續對現代社會發揮著深刻的影響。媽祖文化的本質是海洋文化與儒釋道文化的集成文化，它具有中華主流文化的特征，具有仁愛、正義、勇敢、和平等精神內涵，講的是中國的故事、中國的精神，用生動、通俗易懂、喜聞樂見的傳統故事表達了中國的文化精髓所在。可以說，分布在海內外數十個國家和地區的近萬座媽祖宮廟就是一座座中華文化的展示館、博物館。媽祖宮廟的建筑充滿了中華古建筑文化的元素，宮廟壁畫講述的是媽祖的故事與傳說，宮廟內供奉的媽祖及集合了儒教中的孔子、道教中的土地公、或是佛教中的菩薩等人物、神仙，都映現出博大精深的中華傳統文化元素。同時，媽祖文化是一種活態文化，“其內容涉及政治、經濟、社會、宗教、民俗、建筑、文獻、文學藝術、體育、醫學、軍事、外交、航海、移民等眾多領域”，蘊涵著豐富的內涵與價值，是一種富有生長性的文化。

宋代政府出于社會經濟的需要，大力發展海上貿易。當時的福建沿海等地航海業十分發達，是對外貿易的重鎮，隨著商人、船員赴海外貿易及移民，媽祖信仰迅速傳播到東南亞一帶。尤其在明代，隨著鄭和的七下西洋，媽祖文化更傳播到非洲。時至近現代，隨著國人走出國門步伐的加快，媽祖文化更是傳播到五大洲的四十多個國家和地區。縱觀華人華僑所到之處，幾乎都存在媽祖信仰，媽祖是華人華僑的精神依托所在，也是他們與祖地聯系的精神橋梁與文化紐帶。多年來，世界各地的華人華僑花費巨資建造的媽祖宮廟充分表達了華人華僑對故土文化的深厚情感。歷史表明，我國的海上絲綢之路是建立在經貿文化交流上，隨之而行的媽祖文化是和平文化，具有強大的包容性，往往與當地民俗文化迅速無間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在地文化。因此，弘揚媽祖文化能夠增強與當地人民的情感交流，引起所在國家地區人民的心理共鳴。

（二）媽祖文化利于促進“一帶一路”經濟的發展

有海水的地方就有華人，有華人就有媽祖信仰。華人華僑在海外一代又一代地打拼，憑著中國人的勇敢勤勞和智慧很快在異國他鄉扎根發展起來，尤其是東南亞等國家華人華僑具有相當的經濟實力。按媽祖信仰的地理分布來看，“在亞洲的四小龍中，有三條小龍都屬媽祖信仰區”，在東盟國家中，如印尼、馬來西亞、泰國、柬埔寨、文萊等國家的華人華僑中也不乏企業行業領軍人物，這些僑領大都是媽祖的信眾。歐洲、北美洲的沿海國家也都建有媽祖宮廟，擁有相當數量的信眾。因而，媽祖文化圈的經濟規模十分龐大。改革開放四十年來，我國的經濟實力躍升為世界第二，華人華僑的足跡更遍及四海。值得注意的是，各地的媽祖宮廟通常是華人商會、同鄉會的選址所在，為同胞們的情感交流與商貿合作積累了寶貴的人脈資源，對促進“一帶一路”的民間經貿合作十分有利。

如上所述，媽祖文化具有全人類共同的價值觀，展示了普通民眾的美好理想，它可以促進不同國家，不同文化背景的民眾相互溝通、相互理解從而達成共識。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弘揚絲路精神要促進文明的互鑒，以包容的心態和諧相處，主持公道、伸張正義、合作共贏，實現民族振興的共同使命和挑戰。在推進“一帶一路”建設中應充分發揮媽祖文化的紐帶作用，凝聚、團結、發動媽祖信眾積極投身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建設中去。

二、構建世界媽祖文化中心促進“一帶一路”民間交流的途徑

傳播媽祖文化，踐行“一帶一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要將之落在實處必須形成有效的推動機制，打造媽祖文化中心可為各個層面交流合作的開展提供堅實的基礎。構建世界媽祖文化中心首先要有新思路，以“科學化、國際化、品牌化、市場化”為導向，促進媽祖文化內涵與外延功能不斷深化與擴展。主要包括三個層次：其一是媽祖文化中心功能核心層，挖掘媽祖文化內涵，加強媽祖文化與政治、經濟、社會等領域上的深入研究，從多學科的視野論述媽祖文化，構建媽祖學學科體系；其二是媽祖文化中心功能拓展層，積極發揮中華媽祖文化交流協會、湄洲媽祖祖廟及世界各地媽祖宮廟、媽祖文化交流協會的引領作用，發揮“天下媽祖共一家”的文化相親的文脈優勢，建立世界性的媽祖文化聯動機制，形成多地區、多領域、多層次經濟文化交流合作的局面，構建文化相融、民心相向、貿易相通的世界性媽祖文化圈；其三是媽祖文化中心輻射層，匯聚各地各界媽祖文化優秀專業人才，推出更多媽祖文化精品，搭建國際交流展示平臺，同時，通過媽祖文化傳播中國文化、中國精神、為提升中國文化的國際化水平發揮應有的獨特作用，為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做出貢獻。構建世界媽祖文化中心的若干措施具體可包括以下幾點：

（一）完善世界媽祖文化中心核心區基礎建設。

充分發揮媽祖文化發祥地湄洲島的區域和人文資源優勢，按照把湄洲島建設成為 “朝圣島、生態島、和平島”國際旅游目的地的總體思路，規劃形成“媽祖文化遺產保護區、會展文化展示區、海島觀光旅游區、海絲文化商貿區（媽祖文化特色小鎮）、海上運動娛樂休閑區、媽祖文化影視娛樂區”六大功能區于一體的規劃布局框架，加快把湄洲島建設成為具有兩岸融合、海絲氣度、國際影響的世界媽祖文化中心核心區。遵循國際通行的旅游服務標準，把湄洲島打造成“會、游、住、吃、玩、購、行、娛、醫、養、動”功能齊全的國際旅游度假勝地，成為世界媽祖文化交流、展示及文化產品交易平臺。

建設高規格世界媽祖文化論壇建筑群。立足媽祖文化世界影響力，借鑒國際知名論壇的成功經驗，引進世界先進的文化建筑設計、使用、管理等方面的新理念，按照世界一流的水準，建設集建筑藝術與科學技術于一體的、具備豐富媽祖文化內涵的建筑群，承載世界論壇及論壇配套服務、媽祖文化主題會議會展、世界海洋文明科教展示、媽祖文化綜合演藝、世界媽祖文化博物館等功能，打造成為國際會議、文化體驗和旅游度假的綜合體，成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文化地標和世界媽祖文化中心的象征。

（二）辦好世界媽祖文化論壇。論壇緊扣國家發展戰略，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等主題，常年舉辦以“朝圣、旅游、海洋、展覽、文創、貿易、演藝、健康、申遺、學術”十個方面為主要內容的世界媽祖文化論壇，廣邀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及其政府機構負責人、國際或地區組織、民間各類團體和我國國家、省市相關部門、專家學者深入研討，開創共商、共建、共嬴“海上絲綢之路”建設新局面。朝圣儀式突出展現媽祖文化的神圣性、濃厚的文化內涵與深重的歷史內涵，并賦予新時代內涵；媽祖文化旅游注重海上絲綢之路精品旅游線路，形成沿線國家共同開發媽祖文化旅游聯動態勢；海洋議題突出國家海洋發展戰略，以建設和諧海洋、文明海洋、智慧海洋為主題，圍繞以媽祖文化為紐帶，全面加強與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在海洋產業、海洋科技、生態保護、防災救災等方面的合作；文化展覽梳理媽祖文化與海上絲綢之路的淵源關系等；文化創意突出媽祖文化創新，融合不同國家、民族的文化，突出媽祖文化時代性與媽祖文化藝術生活化，注重聯合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共同開發文化資源，發展文創產業，展出媽祖文化各類創意產品等；文化貿易注重展現各國優、特產品與各類產品推介，推動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產業合作與交流，共同推進文化貿易合作發展；演藝突出中外聯袂演出，既有突顯地方特色劇目，更有展現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風情的精彩演出；結合地方經濟特色關注大健康產業發展趨勢，注重醫、藥、養、醫療器械的綜合效益開發，關注醫、藥、養、醫療器械的境內外合作；注重申報“海上絲綢之路”世界遺產，關注保護與利用媽祖活態文化；學術注重媽祖文化內涵及發展趨勢等研究。輪流邀請一個海絲沿線國家作為主賓，共同召開主題論壇，緊扣國家“一帶一路”倡議，加強與海絲沿線國家之間的交流合作。把世界媽祖文化論壇辦成以媽祖文化為引領的分享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經驗、相互啟發、交流合作、互通有無、共謀發展、互利共贏的國際性文化盛會。

（三）構建世界媽祖文化交流常規機制

我們要深入開展世界性媽祖文化交流，就必須發揮中華媽祖文化交流協會的引領作用，推動國內外媽祖文化、經濟等方面的交流與合作。鼓勵世界各地媽祖宮廟或媽祖文化交流協會或個人加入中華媽祖文化交流協會，鼓勵加強與世界各地媽祖宮廟聯系，并開展經常性互訪活動，圍繞“一帶一路”倡議，進一步傳播宣傳好媽祖文化。

創建重大媽祖文化品牌活動。打造具有豐富內涵又有時代特征的媽祖文化國際知名品牌，構建標準化媽祖文化標識體系。除了舉辦世界媽祖文化論壇以外，還可以通過海峽論壇、媽祖文化活動周等重大活動，主動加強與國際知名文化機構的聯系對接，舉辦各類國際性人文交流活動，如媽祖書畫、攝影、戲劇、詩詞朗誦、音樂舞蹈、體育賽事等。

（四）構建世界媽祖文化學術研究中心

文化滲透的規律是高端文化向低端文化流動并滲透，為此，要緊緊把握住媽祖文化的話語權，以正確的價值導向、認識導向去引領媽祖文化的發展。要精心打造媽祖文化研究國際品牌，廣攬海內外知名專家學者成立海上絲綢之路媽祖文化研究聯盟，定期舉辦高規格、高水平的國際性媽祖文化學術研討會，設立媽祖文化名家講壇，構建媽祖學學科理論體系，全面開展對媽祖文化的五大核心功能與十多個學術領域的拓展研究，挖掘媽祖文化中的農耕文明、海洋文明元素，從中華文化的精髓與人類共同價值觀的角度推動媽祖文化研究的科學化、理論化、學科化、國際化、時代化，不斷實現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根據構建學科的規律，打造一支高水平的媽祖文化研究隊伍，取得一批有代表性影響性的媽祖文化研究成果，為建設海上絲綢之路與促進經濟社會的全面發展建言獻策。

建立全球共享性媽祖文獻資料庫、智庫。實施媽祖文獻整理工程，加強對媽祖文化遺產的保護、挖掘、傳承和利用，豐富民間民俗文化活動載體。加強對各類媽祖民間文化素材的收集。加強與國外學者合作，收集流散在國外的媽祖文化資料，共同打造世界最大、資料最全的開放性、共享性、權威性的媽祖文化資料庫。

（五）構建世界媽祖文化現代傳播中心

推動與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媒體合作。開辟媽祖文化專欄以及新聞報道，以世界說媽祖的形式，如外國人講媽祖故事、唱媽祖歌曲、演媽祖文藝節目等形式來宣傳媽祖文化。積極探索新舊媒體融合，推動傳統媒體和新媒體在內容、平臺、管理等方面深度融合，特別要重視最有輻射力的手機媒體，實現點到點的傳播。

（六）構建世界媽祖文化創意產業中心

大力發展媽祖文化工藝產業，鼓勵民間成立媽祖文化產業開發公司，綜合科研、工藝等各方面的人才，開發出具有深厚內涵的媽祖文化歷史題材的代表性產品和群眾喜聞樂見的媽祖文化工藝美術產品，促進高雅的媽祖文化工藝美術產品走進各國民眾家庭、走向市場化。

舉辦國際性媽祖文化博覽會。每年結合世界媽祖文化論壇舉辦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媽祖文化博覽會，推介以媽祖文化為主題的各類工藝產品。

大力發展媽祖文化旅游產業。 建構世界媽祖文化旅游聯盟，積極開發形式多樣的文化旅游產品，以媽祖文化為引領，全區域性地強化媽祖文化特色。同時開發以商務會展游、暢游海絲路、體驗海島觀光、品鑒媽祖文化藝術等為核心的修學養生游等富有精神性的旅游產品；運用新科技手段，積極開發印象湄洲、VR漫游、3D動畫、全息影像等沉浸式體驗產品。

（七）打造高水平媽祖文化人才聚集地

集聚各地媽祖文化精英。廣攬國內外各界媽祖文化人才精英，堅持人才優先發展戰略，扶持組建創新團隊，加大高端人才創新創業支持力度，形成全方位、專業化的人才服務支撐體系。完善柔性引才政策，鼓勵用人單位采用柔性辦法廣納海內外媽祖文化英才。重點做好媽祖文化研究專業人才、媽祖文化遺產保護專業人才以及媽祖文化創意人才及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隊伍的建設工作，打造媽祖文化創造型人才聚集高地。

媽祖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雖經千年滄桑，卻歷久彌新，至今仍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它是海上絲綢之路的最佳文化紐帶，是歷史文化留給我們的人文優勢。“崇仁貴和、尚德利群——是中國文化的基本價值；協和萬邦、世界大同——是中華文明的世界理想。”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要“把超越時空、跨越國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當代價值的文化精神弘揚起來”，因此充分發揮媽祖文化具有穿越千年海上絲綢之路的魅力，通過建構世界媽祖文化圈打造世界媽祖文化經濟圈，促進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文化相通、民心融通、貿易暢通，達到互利共嬴，對落實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踐行絲路精神具有十分重要而現實的意義。

注釋：

[1]《人民日報》，2016年3月18日，第15版。

[2]]黃瑞國等：《媽祖學概論》，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頁。

[3]李家衛：《淺論媽祖經濟圈》，《中華媽祖》2008年第2期。

[4]陳來:《中華文明的核心價值——國學流變與傳統價值觀》，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5年，第11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