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方寸之間的藝術

蘇然

玉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能工巧匠在玉石上雕刻、繪畫，制作成便于欣賞和把玩的玉雕藝術品。雕琢玉藝代代相傳，在歷史上各個時代都有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玉雕發(fā)展到今天，形制極大的豐富。我們當代的玉雕有很多品種，從形制上大致分可以為器皿（包括爐、瓶、薰等），山子，人物，動物，花卉，文玩類（包括牌、佩、文房等）。

其中的玉牌，屬于文玩類形制，體型有大有小，大可作為插屏置于書桌案頭，小可握于掌心，隨身把玩。玉牌是非常適合文人雅士寄托情感的玉雕藝術品類。

一、玉牌的發(fā)展過程

玉牌經過幾百年的發(fā)展，已經形成“標準化”的模式，比較典型的玉牌是一面畫一面字，集詩、書、畫、印于一體的玉雕幾何形制。玉牌一般呈方形或長方形，器表淺浮雕或鏤空雕刻各種圖案與文字，有孔可穿繩佩系。

我們從出土的帶孔的可佩帶方形片狀飾物可以看出，這類形制的古代玉雕有著清晰的發(fā)展脈絡，每個時代有都有獨特的紋飾和造型。在唐代以后的每個朝代，都有對高古玉（就是戰(zhàn)、漢以前的玉器）的仿制，直到我們現在，也有玉雕家專攻仿古玉雕的研究和創(chuàng)作，高古玉因久遠的年代、豐富的文化內涵，有著極高的歷史研究價值，是玉雕這項傳統藝術難以超越的高度。

二、子岡牌引領風騷

在考古學上來講，玉牌始于何時曾經一時難以界定，但似乎從出土的帶孔、可佩的玉器中可一探其源。在中華民族浩瀚千年的文化中，玉牌以其獨特之美傲然其中，但現在經過很多專家的多年的研究結果，認定玉牌是陸子岡發(fā)明與創(chuàng)造的。陸子岡之前，確切的說是明代之前是沒有玉牌這種形制的器物。

陸子岡的玉雕藝術除了空、飄、細三個特點之外，還有一個是“雅”。由于他經常接觸當時的文人雅士，并與他們談詩論賦，共同創(chuàng)意玉雕作品，所以，他的玉雕文人氣息濃厚，文化內涵豐富，極大地影響了后世琢玉理念。這個“雅”的特色，尤其體現在玉牌上最為典型。陸子岡創(chuàng)作的玉牌人們稱為子岡牌，子岡牌以其文人氣息受到了時人的推崇，并在后代逐漸流傳下來。

三、玉牌的分類

當代玉牌的種類已經非常豐富，從寓意到形式，各種款式，應有盡有。我們對玉牌的分類方式有很多，從內容上可劃分為：詩情牌，畫意牌，吉祥牌。內容的具體表現包括：人物，花鳥，詩文，書法，經文，齋戒，吉祥寓意等；從形制上可分為：方形，橢圓，以及各類隨形。我們可以看出來，玉牌是非常能夠表達思想感情的玉雕藝術形式。

在選取材料的時候，玉牌的選料也是非常嚴格的，一般我在切料時，都會將一塊大料上質地最細膩，并且色澤均勻無臟色的地方留下來，以便創(chuàng)作玉牌。在創(chuàng)作玉牌的過程中，遵循“因料施藝，好玉不雕”的原則，把工藝手法提煉到最精簡的程度，把好料用到極致，用最少的人工去表現最大程度的內涵寓意。

四、當代玉牌的發(fā)展

當代的玉雕創(chuàng)作者繼承明清之風，更加將之發(fā)揚，從形式上、題材上和工藝上均有更大突破。當代的玉雕大師們更是發(fā)揮他們的創(chuàng)造力，將傳統題材和新的表現形式結合，使當代的玉牌既古韻猶存又不失時代感，更添加了一份當代文人的新氣息。

解放以后我們國家忙于恢復生產，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主要靠工藝美術品來換取外匯。所以，任何藝術包括工藝美術它都是和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的大環(huán)境緊密相關的。在當時，因為經濟條件的限制，你有一分錢你肯定就想買一塊糖，你有一百塊錢就想買輛自行車了，你有一千塊錢就有更高的消費要求了，這是很自然的事，這都是跟經濟水平而定的。改革開放以后，人們保障了基本的物質需求之后，在精神上有了更高的需求。人們已經不滿足于溫飽，開始有了精神上的消費需求，而玉是人人都喜歡的。文化生活開始豐富，隨身佩戴一塊玉成為一種時尚，而玉牌這種形式更方便佩戴，而且內涵豐富，每個人都能從中找到理想的寄托，從玉牌承載的文化中體會到一種精神享受。

五、玉牌風潮的得與失

在當今，我們這些做玉人，首先要面對市場自己獨立發(fā)展和鉆研，從而走出真正符合自己的一條發(fā)展道路。現在的科學技術在創(chuàng)新，制作玉雕的工具很大程度上取代了以前的人力，技術上的難關容易突破了，所以為了迎合市場，跟風復制，甚至抄襲假冒開始普遍存在，我們尤其要避免這些不良風氣，一方面保障自己的文化產權，另一方面不斷創(chuàng)新，找到自己獨一無二的創(chuàng)作道路。

我們在創(chuàng)作一線的玉雕大師都在這方面努力，由此出現了鮮明的個人特點。我在這里暫且舉幾個藝術風格成熟的玉雕大師為例，我們從他們的玉牌作品中看出當代玉牌的優(yōu)秀之處。

先看一下海派玉雕大師易少勇牌子的特點。易少勇是以書法雕刻見長，他將書法以陰刻的手法，在簡潔的玉牌上體現，有一種素雅之美，他對牌形的要求很苛刻，講究到極致，做到無可挑剔。有一次，我問他您怎么做到牌子弧線的飽滿，他說出來很簡單，就拿來一個裝滿水的氣球，抓住口的部分，球體自然下垂所形成的這個形狀，這弧線感覺就是我在牌子當中追求的飽滿。我一下子就領會了這種感覺。琢玉和作畫一樣都要有感覺，這種感覺非常重要。

我們再看一下蘇幫玉雕大師楊曦玉牌作品的特點。他的作品風格虛實結合，這件整體畫面很有意境，通過空來突出實景，繼承并創(chuàng)新了蘇州玉雕“空、飄、細”的特點。蘇幫大師楊曦和蔣喜的玉牌在傳統中創(chuàng)新，為了追求藝術效果，不惜玉料，運用鏤空、薄藝將牌子做的很美，觀賞價值極高。但是現在有一些玉雕人是為了跟風、模仿而掏空、磨薄，根本不考慮藝術效果，造成了玉料的極大浪費，玉雕做的扎手扎眼。牌子是觸摸的藝術，如果總讓人膽戰(zhàn)心驚，那多少有些遺憾。

蘇州玉雕這種風氣古已有之。文獻記載，自乾隆中葉以后，蘇州玉器行業(yè)就出現了一種崇尚繁縟、纖巧、刻鏤，片面追求技巧而忽略藝術品位，甚至為減少玉料耗損而遷就材質原形的不當設計風氣。乾隆四十六年，可以說是泛濫成災。這種玉器令愛玉如癡的乾隆覺得非常不堪入目，深感這是玉器的災難。于是，乾隆禁止蘇州自由發(fā)揮了，下令將樣稿發(fā)給玉工，嚴格要求玉匠按式琢制，或者明確指示不能琢制新樣。

好的玉雕作品，總是能夠給我們耳目一新的享受。玉牌以其特有的文人氣息受到越來越多的人歡迎，我們做玉人也在繼承古人優(yōu)秀傳統的同時，發(fā)掘符合當代人審美的風格，努力創(chuàng)作出具有時代氣息的玉牌精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