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勇+梁峻
少時的理想,是當一名科學農民
朱顯謨從小生長在上海崇明農村,早早便體驗了民間之疾苦,稼穡之艱難。
“民以食為天,有土斯有糧。”在課余和假期繁重的農田勞動中,少時的朱顯謨看到了古老耕作方法的艱苦和收獲甚微帶給農民的悲涼,萌發了長大后改變農業落后狀況的念頭,并由此立下了當一名科學農民的志向。從上海中學畢業后,他沒有聽從中學數學老師的勸導,去投考交通大學,而是投考了中央大學農業化學系,在大學后期選擇了土壤肥料專業。
1940年大學畢業后,朱顯謨考入重慶北碚中央地質調查所,隨指導老師侯光炯赴四川、貴州、廣西、湖南、江西等省開展土壤調查工作。
多年來,他在土壤發生和地理分布、土壤侵蝕及其防治方面不斷提出過自己的見解和觀點,既不符合傳統,也不適應潮流,曾被稱之為“離經叛道”或被斥之為“標新立異”。經過實踐檢驗,他提出的許多觀點都被證明是正確的。
獻身于黃土高原
1949年,新中國的成立給朱顯謨的研究工作注入了活力。這時,他在中科院南京土壤所工作,1951年受命赴東北考察。1959年,為了支援大西北建設,朱顯謨毅然告別了生活和工作條件優越的南京,舉家來到地處西北農村的中國科學院西北生物土壤研究所,即現中國科學院水利部水土保持研究所前身。對此,國家最高科技獎獲得者李振聲院士曾動情地說:“朱老為了國家的需要,舉家西遷楊凌小鎮,獻身于黃土高原土壤科學研究,深深感動了當時年輕的我,使我堅定了扎根楊凌同樣可以作出世界性科研成果的信念。幫朱顯謨先生搬家的經歷,影響著我一生的科學事業。”
在黃土高原工作的50多年中,朱顯謨實地考察了黃土高原的溝溝坎坎20多遍,三次跨越昆侖,兩度入疆。通過大量的研究,他先后撰寫發表了200余篇學術論文。
“28字方略”治黃土
多年來,朱顯謨心中一直有個夢叫“黃河清”。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是中國古代文明的搖籃。但因位于黃河中上游的黃土高原每年13億多噸的水土流失而使之成為顏色鮮明的“黃河”,特別是公元8世紀以后,黃河下游泛濫、決口、遷徙次數增加,災害頻繁,成為一條害河。新中國成立后,我國治黃建設成就斐然,但黃土高原的水土流失并未得到有效控制,水患未根本消除。
朱顯謨一貫認為治黃問題實質上是黃土高原的土地合理利用問題。為此,朱顯謨積40余年黃土高原土壤侵蝕規律與水土保持、國土整治等科學研究成果和結合群眾的實踐經驗,于20世紀80年代初提出了“黃土高原國土整治28字方略”:全部降水就地入滲攔蓄,米糧下川上塬、林果下溝上岔、草灌上坡下坬。
近20年來,朱顯謨曾先后“六論”黃土高原國土整治“28字方略”,逐步發展與完善了其內涵。“雖然大家都有各自的成就,但現在看來,只有朱先生一人把黃河中游水土保持綜合考察隊大家的心愿和希望,通過‘28字方略表達出來了。”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劉東生院士如此評價。
你知道嗎?黃河清了!
“黃河不清,我死不瞑目!重建黃土高原土壤水庫是治理黃河的根本……”為了這個夢,已是耄耋之年的朱顯謨從未停止對黃土的研究。2006年,年已91歲高齡的朱顯謨院士還發表論文,提出了構建和諧黃土高原,再現秀美山川的建議。
“黃河變清已經十多年了,有時候,水甚至是綠的。”自幼生活在黃河岸邊的山西永和縣農民賈長治說。站在壺口瀑布旁,只見從壺口跌落出的河水浪花如雪,有的白中泛綠。陜西韓城黃河禹門口段,河水清且漣漪。據地質史專家李鄂榮考證,歷史上有記載可查的“黃河清”共有43次,最長的一次為1727年,黃河澄清2000余里,持續20多天;新世紀以來的“黃河清”,持續時間之長為歷史罕見。
先生一生奮斗在廣袤的黃土高原上,沉浸在黃河泥沙治理中,如今黃河流碧水,先生夢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