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農
最近若干年來流行“升格”:師專升師院,師院升師大。縣升市(縣級市),有些縣被并入某大市,則稱為某某區。很多年以后再來研究現在這一段歷史,要講到“職官志”,頭緒很不容易弄清楚,加以考辨可望成為博士論文的一個章節。
學校“升格”了,二級單位跟著也要“升”,于是系改為院。中文系“土鱉”了,應改為文學院或加點什么專業合稱為人文學院。其他以此類推,不必一一細說。
商品也講究“升格”。相聲里有過所謂的“宇宙牌香煙”,已故相聲表演藝術家馬季先生在臺上竭力“推銷”此種香煙,給大家留下很深印象。
也有榆木腦袋不“升格”的,北大中文系還叫中文系,美國麻省理工學院還叫學院。他們在有關的排名榜單里的地位是否已經下降,沒有了解過,口碑則似無變化。
在魯迅生活的年代,“升格”講招牌尚未成風,但也并非全然沒有這種意思,所以他告誡說:“不必忙于掛招牌。……‘皇太后鞋店的顧客,我看也并不比‘皇后鞋店里的多。”(《三閑集·文藝與革命》)
這話落伍了。按時下的風氣,開一家鞋店,即使門面不大,恐怕也要稱為“太皇太后鞋業旗艦店”才好。
(摘自《雜文選刊》 圖/高加索)